往韶太后那边跑,难道是起了什么疑心?送走了义王,信司监跟他少说了几句话,他便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
韶太后正坐在牡丹园的亭中看熹王逗凤鸟玩儿,开心不过一会儿,一看完信,霎时气得手抖。“苏次国主一向以义王马首是瞻,这次故意拖延,必是两人商量好了。”
凌准劝:“太后莫气,一年说来也不长,良兽寻到了仍是您给的封赏,您的良苦用心,移幻师会懂的。”
韶太后摸着怀中的蓝眼儿白猫想了想,确实也挑不出毛病去怨声载道,只得配合义王,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便又问起让凌准去要玉凤的事儿。凌准便一五一十地回给她听。正说着,熹王从那边大步迈过来,喜笑颜开地嘴里夸赞着凤鸟,瞧见凌准立在那边说话,没等他叩拜,他一句免了,便已坐到了他母亲身旁,笑着问他:“武灵司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叔怎么说?可还顺利?”
凌准看一眼韶太后,恭敬回话说当晚去义王府上取,明日便送来。
熹王刚刚玩累了,接过随侍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方对着韶太后说:“我就说,王叔不是小气之人,武灵司,你替我谢过王叔,再带话给他,玄门选徒前,我定能骑上它,在天上飞上几圈,到时候,亲自送它回灵雀山,王叔他若能一起,自是更好。”
凌准见韶太后变了脸色,却不能扫了熹王的好兴致,只躬身应了声是。
韶太后看着熹王没心没肺地又指使着两个宫人挑拣桌上的果食拿去逗凤鸟,那脸色又沉了沉,说他:“吾儿,这凤鸟和玉凤原本就应该留在咱们身边的,义王偏心,把凤鸟留给了古家,连玉凤也据为己有,别说咱们只是暂用些时日,就是两样都要了来也是使得,你是君王,岂有亲自去送的道理,跟他,更不用说什么谢字。”
熹王拿起一粒甜枣儿,嘎嘣脆地咬了一口,对他母后所说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转而苦口婆心劝她,“母后,您若不喜我往外跑,就让那个古清浅来一趟,别错怪了王叔,凤鸟是他几乎拿命提前召唤出世的,留在灵雀山也是为了它好,要补救它的灵力神识,可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儿。王叔有功,玉凤留在他那儿保管,也无不妥,等我行了冠礼,母后卸掉少灵司的担子,凤鸟和玉凤自然各归各处。”
他说完,拍拍手便要起身去找凤鸟,韶太后将手里的猫往地上一扔,一把拉住他,有苦说不出地问他:“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熹王歪坐着眨巴着眼,反问:“儿臣据实而言,听谁说?皇宫内外谁人不知!”他复转头问凌准,“武灵司,孤说得对不对?”
凌准两个都得罪不起,硬着头皮道了声对。
熹王走过来拍了拍他肩,道:“武灵司陪母后在这坐会儿,我就跟那儿,凤鸟伤不着我,你不用跟来。”说完,挽了挽袖子带着两个宫人奔凤鸟那边儿去了。
韶太后赐了他座,看着熹王无忧无虑,她扶着脑袋头痛欲裂,“你看看,他都这么大了,还是分不清个亲疏,朝堂上若我不在了,单凭他一人,哪里是义王的对手,怕是要如义王所愿,让他只手遮天喽。”
“太后多虑了,王上心地纯良,自有他的智慧,他自认我为义王所用,这些话许是说给我听的呢。如此这般也好,不同义王针锋相对,才能养精蓄锐,他日成为真正的王。”
韶太后听后欣慰了不少,儿子是自己生的,打不得骂不得,苦口婆心去说,他也听不进去个什么,还得靠她这个老母亲替他计谋,为他筹算。凌准少坐了会儿,赶在宫门关之前离开了,径直往太灵司府去取玉凤。
孟义慈在书房中独自坐着翻阅书卷,见凌准来,便从多宝格中取出玉凤交给了他,随意得连个交代也没有。凌准把白日里熹王让带的话说给他听,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应,连韶太后那边说了些什么问也没问,就扬扬手打发他走了。
满满的一天就这么过完了,孟义慈心里却空落落的。人在马不停蹄久了会被突如其来的沉静摄住三魂六魄,往昔历历在目。
当年,是他将白泽启示中的“慈父”称作自己,为了抢下先机做灵司之父,也为夺储君之位多些胜算,请下了与空如雪的婚事。然而,世事难料,谁承想他大婚后尚王终于得子,他成王的梦摇摇欲坠,就此才冷落了怀有身孕的她,她的死,他如何不怨?他是个绝情绝义的人,生在皇家,自幼便学会了趋利避害。然而,在战况瞬息万变的烽火连战中,他别无选择,他不顾木堇寒的阻拦,置空如雪于不顾,毅然决然去召唤凤鸟,保住了孟熹,救下了离国,却送走了自己的妻儿。
他的义王妃死了,在他们大获全胜之后,噩耗传来,他第一次尝到痛心的滋味。他没想到自己激情澎湃、热血豪迈的心差一点儿就被封住了。大局已定,他痛失妻儿,从王弟变成了王叔,心里面冷下来,面上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从不在人前表露他的喜怒悲愤,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才能更好地运筹帷幄。后来他继任了太灵司,重掌权柄,他依然不动声色,一心一意地辅佐起小皇帝。他们依旧愿意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