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面对着他一骑当先的冲锋。
“杀!”裨将并未多想,已然策马跃起,扬刀斜斜砍去。
电光石火之间,谢遥倏然拔刀。
裨将蓦地觉察到了这自下而上的凛冽杀气。
竟然不逃?
多年战场的经验令裨将在转念间便果断放弃了进攻。他虚晃一招,而后横刀侧封于两人之间。谢遥双手持刀舒展腰身,环首刀划出一扇寒芒,直指对方坐骑的马腹,以千钧之势劈空斩马。
“叮”。
那裨将撤回了进攻的势头,荡开了谢遥的攻势,谢遥亦是侧转身形,闪过了对方的一击。二人虽未分出胜负,裨将的战马却已猝然落地,几乎要扭伤蹄腕。
而谢遥亦不恋战,反手以刀背震击马臀,向着宁朝轻骑离去的方向全速退却。
裨将当先拍马扬刀紧咬追击。
谢遥并未回首,只是将左手探入了箭囊之中。
恰是在此时,一排尖啸的鸣镝箭在天空中掠过。那些箭镞上燃烧着明亮的火光,在向晚时分的天幕下显得分外醒目。
埋伏?
裨将心下微微一惊。
而谢遥也在马背上骤然转身引弓搭箭,将四支寒芒分明的翎羽箭尽数射向了他。
这些羽箭的箭镞皆铸有三条铁棱,足以穿透轻甲,正是近身作战时绝佳的利器。
裨将忙盘旋舞刀,带起凛凛铁光将翎羽箭的寒芒尽数卷了进去,继而又激射四散。
在他反手格挡的一瞬间,谢遥便已策马加力,将双方的距离重又进一步拉长。那裨将再要追赶的时候,便已望见了滚滚烟尘如浪推向了这处山坳。
宁朝的伏兵会同先前的轻骑在左右翼的后方机动包抄,以马槊横扫冲阵,攻其不备。
在裨将迟疑的片刻,谢遥已然冲入了宁朝步骑兵的军阵之中,转身勒马,看向敌军的前锋方向。
彼时天光渐转晦暗,翻卷的云翳之下鼓声沉沉,好似能震落云间风雪。而在这一番突袭冲阵之下,昭国重甲骑兵的阵型已渐渐地显出了几分混乱。
谢遥于中军勒马远眺,却仍旧微微蹙着眉,并未有太多轻松之意:“……有些奇怪。”
都尉心下讶异:“谢将军有何发现?”
“他们若是在为山下的大军探查示警,为何方才会如此不管不顾地深入埋伏圈?而且……为何至今无人来救?这可是顺藤摸瓜捏住我们命脉的好时机啊……”谢遥低声揣测至此,语调忽而一凛,“不太妙。”
“您的意思是……”都尉将他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方才觉出了其中的隐患。他的目光沉了沉,正待再次发问时,却蓦地望见一道青白色的焰火于天幕之上绽开。
这是强敌来袭的讯号。而焰火升起的方向是……
北山大营。
都尉霍然一惊:“谢将军!我们……”
谢遥眸光沉郁地盯着前方的战局,缓缓道:“难怪一整日都不曾探出敌军主将的行迹,难怪遇上的一直都是些散兵游卒……杀了他们,再去回援。”
都尉愣了片刻,方才垂首行礼,应道:“……是。”
“走吧,先解决眼下的麻烦。”
谢遥拔出腰间的环首刀策马向前,却在抬眸的一瞬,觉察出了扑上面颊的点点凉意。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