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这话说起来,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
有种自以为是的狂傲。
时念转身,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小小伏灵师。
他身上是安界局工作服,黑色的裤脚沾着湿润的泥,是刚刚人类世界大街上的。
他们距离这样近,时念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她眼神暗下来,扫了眼严冽的手腕内侧。
是血的缘故吗?
这副身体里,最初只是以她的血为引,如今,尽数都是她的了。
时念收回视线,将心头的疑惑往下压了压,抬头看着上面还在努力破阵的一帮千古神,说道:“诸位,罗昆海防御阵是时斋初代斋主布下的,灵力极强,收手吧。”
这话只是阐述事实,并无嘲讽之意,可总有那么几个千古神破防,大吼道:“时念!他是我千神殿中人!即使有条约,也该是和冥界三方会晤后才能得出最后结果,你无权动手!”
话音一落,众神共鸣,攻阵灵力更强了。
时念站在防护阵中,看着众神努力破阵,一时之间,居然有种站在对立面的错觉。
可她们分明是同族。
“我无权动手?”时念笑意嘲弄,丝毫不惧更强的灵力介入,“看清楚,这是哪里。”
“他伤我时斋弟子,占我时斋领地,顶着我时斋名义伤害人族。我这个斋主不来处理,难道要交给一帮连千神殿都守不好的你们吗?”
“时念!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时念眼神一凛,手中弯刀出鞘,利落地割断悲神一根手指。在悲神的痛呼中,弯刀将他手指高高抛起,落在刚才说话的千古神手中。
“时念!你放肆!”
断了的手指被他甩开,砸在防护阵时竟不受阻地穿过,落在黄沙之上,断口处沾满沙子,骨节处还抽搐地动了动。
众神收回灵力,面面相觑。
这阵法……竟只听她一个人的。
不管他们怎么破阵,连条口子都撕不开。唯独时念,来去自由。
不。
还有身后那个伏灵师!
时念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悲神,好心出手给他止痛,向千神殿使者们下最后通牒:“一炷香时间,带着千神殿守卫离开我时斋领地,否则,后果自负。”
“时念!”
领头的使者和时念交涉无果,立即将攻破重点放在严冽身上:“小兄弟,我看着,你虽然灵力强,但还是没有成为神族。这样,你帮我们带走悲神,我做主给你千神殿露水,立刻让你飞升,位列千神殿神族!”
“千神殿露水?”严冽看了眼地上痛到白脸的悲神,“喜悲神之一的悲神,就值这价?”
他蹲下,屈起手指挑起悲神下巴,“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值嘛。”
“你若是帮我们,我还能……”
他轻笑一声,喊道:“斋主——”
像是小孩子告状,还有些委屈,“他们想收买我。”
时念看向他。
偏偏严冽明知故问:“您说,我同意还是不同意?”
时念反问:“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当然。”
“这帮人,我看着碍眼。”
“好。”
严冽抽出短刀,银色泛着冷光,手腕翻转,刀鞘翻转几圈,又被他紧紧握在手心。他看了眼上方,瞄准领头使者:“交给我。”
时念怎么会真的让他冲在前面,抬手按下他向上的短刀,阻止他下一步动作,温声道:“这种事,就交给罗昆海吧。”
千神使者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真甘心一辈子屈于时斋?!”
话音刚落,整个罗昆海地动山摇。粒粒沙子向空中凝聚,化为上千个高大守卫。它们手持战斧,排列整齐地布满整个罗昆海,只待时念一声令下。
“时念!”
时念说:“悲神处事,牵扯我时斋,我自会处理。再说,诸位还未查清千神殿传送阵真相,我若是贸然将悲神送还千神殿,弄丢他的后果,谁能承担?”
千神殿使者哑然。
他们承认,时念说的是事实,但把悲神交给时斋处理,千神殿将颜面无存。
“那放在你时斋,就安全了吗?”
两难时,时念抬抬手,收回一半守卫,抬头:“诸位请回吧,刀刃向外不向内,时斋会给千神殿答复。”
说完,时念拽起捆着悲神的绳子。一阵风吹来,她要回时斋的动作突然顿住。
刹那间,天地黯然失色,从南方延伸出的黑色一寸一寸覆盖整个罗昆海。黑色路过之地,弥漫起死亡气息,路过的沙石守卫化为黄沙,回归地面。
时念松手,原本该重重落地的悲神像是被托着,慢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