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看向来处,面色温和许多,她对着一片虚无,有些无奈:“别跟我说,你也要来跟我抢他?”
还在蔓延的黑色戛然而止,之后响起空灵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她从黑暗走出。
孟佛桑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外面是件黑色西装,上面有个小小的珍珠胸针。看见时念,她弯弯唇:“我们阿念真是聪明。”
冥界介入,头顶千神殿使者都松了口气。他们停止进攻,恭恭敬敬给佛桑行了个礼:“多亏您来,斋主十分固执,还私自对悲神用刑!她简直是……”他想不出词,只咬牙切齿,“蛮不讲理!”
佛桑蹲下来,温柔地捧起悲神被割断手指的左手,替他接骨,淡淡道:“还有呢?”
得到许可,他滔滔不绝地说:“此次虽涉及时斋,可时斋也隶属千神殿。时念不听千神殿命令,一意孤行,企图召唤罗昆海守卫对众神下手!”
给悲神疗好伤,佛桑起身,抬手间便将阵法解除。
不等时念命令,严冽单手提着悲神的衣领,站在时念身后。
使者惊呼:“时念!管好你的人!”
转而对佛桑说道,“孟婆,您都瞧见了,绝不是我们信口雌黄,这——”
“请悲神回殿,需要来这么多神族?”
一句话,把千神殿使者问住,呆愣几秒,刚要说话,佛桑打断,“带了二十三位千古神还不够,还要带三簇神卫。”
她微笑着,却无比阴冷,“你们这是请时斋放人,还是来罗昆海抢人?”
一众神族受不住初代孟婆的无形压迫,纷纷低下头。其中有个刚飞升千古神的小神,顶着神威,咬牙站出来说:“孟婆明鉴,事关我千神殿,我们不得不……啊——”
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尖叫一声,疼得伏在地上。
佛桑不理会他,继续说:“与其跟我在这自证清白,不如好好想想,你们在座哪一个没受过时斋恩惠?你——”
她看向前排一位千古神,“飞升后你受了重伤,救你的是时斋第十五任斋主。”
“还有你,”她转向另一位神族,“你私自出千神殿,前往人类世界求药,还让人族看见,是第二十一任斋主出手相助。”
他自以为瞒天过海,却被揭穿:“您怎么知道……”
“诸位都是身在千神殿的高等神族,平日自诩品行高洁,为神正义。怎么?承着时斋的恩,如今反倒要来欺负她们的小斋主?”
整个罗昆海鸦雀无声,佛桑习以为常了:“千神殿传送阵的事情未查明,还想把他一个犯人带回千神殿?怎么,还想给赵知行送个筹码么?”
“带回去也行。他若是在千神殿被人劫走,我就去请十殿阎王和万神殿,商议千神殿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孟婆息怒!我等惶恐!”
佛桑睥睨一众跪下的神族:“我倒希望你们是真的惶恐。”
处理完这帮多事神族,她看向时念。
后者意会,主动开口:“冥府有十八层地狱,且守卫森严,能将他送到冥府吗?”
佛桑看着地上的悲神,一时间快意许多:“当然,我可以为他单开十九层。”
时念瞥了严冽一眼,他将悲神带到佛桑面前。佛桑察觉到什么,眼神在两人身上一转,也不点破,微微一笑,将悲神收下。
“悲神我带走了,有异议,随时来冥府找我。”
佛桑带着悲神离开,万物恢复生机。千神殿使者们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领头使者朝时念行礼:“我等唐突,斋主见谅。”
时念回礼,不在意地点了下头。
悲神被带回冥府,众神毫无办法,只能打道回府,随着传送阵消失在罗昆海。
黄沙漫漫,天地之间只剩了时念和严冽。
身后小屋伫立,此刻空荡寂寥。
时念没有主动去看严冽,她不敢去询问严冽走时那日在想什么,也不敢再跟他说一句话。
怎么这样胆怯呢?
或许是她知晓,言语力量强大,有时一个字就能把人拽入深渊。她胆子小,所有的事情都要在她能力可控范围内,所有东西也都要紧紧握在手里才安心。更别说,那是块禁忌之地。
脚踩沙子的细微声音格外清晰,严冽走到她面前,握起她手腕,让她手心向上,看到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
伤口表面已经凝固,但还有道顺着她指尖滴落的红色血迹没擦干净。严冽盯了一会儿,另一只手握住她手背。
时念用力抽了下手,被他眼神制止。
常年握刀的手有厚厚的茧子,时念甚至可以通过薄薄皮肤,感受到他粗糙的掌纹。
他拇指悬在时念伤口上方,来回抚两下,轻轻按住。覆在她手背的四个手指微微用力,让她握紧他的拇指。
小小的疗愈阵法,严冽念咒时慎之又慎。
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