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朝房间走。
“喂,手上拿的什么?”
他动作很轻,但靳言宇还是醒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后悔把房门的密码告诉他。
“没什……”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勾住肩,
“我去,花,你会买花……”靳言宇仿佛吃到了这个世上最大的瓜,震惊的他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走开。”
喻深一把推开他,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了一个u盘扔给他,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全都改好了,拿着赶紧走。”
靳言宇接过u盘,短暂的忘记了花的事情。拿在手里左右看,随后用一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表情看着喻深,
“你真弄出来了?这么快?”说完他眼里一转,像想到什么,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喻深,“你两天没睡,不会是为了给我弄这个吧?”
喻深瞥了一眼面前的人,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不是深儿,你真的别太爱我。”靳言宇冲上去抱住喻深,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喻深有些别扭,又有点嫌弃地无情推开他。
这事儿靳言宇其实是随口提的,说有这套程序,他就能在下个项目上堵住那些老头子的嘴,但他知道这有多难,而且他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根本没指望喻深真的能做出来。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这是实话,那两天他情绪不对,就算不做这个,也根本没办法入睡。
但帮他做出这个程序这件事,从他提出这个想法开始,他就决定帮他了,没想过有多难,只是想帮他而已。
“你能不能别赖在我家,你那么多豪宅不够住?”
“豪宅哪有我们深儿的房子好啊。”靳言宇还沉浸在感动里,抱着喻深不撒手。
他有很多兄弟,但喻深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别人不懂喻深,但他懂。很多时候他都替喻深不平,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太少了,可他是一个你对他一分好,他会还你十分的人。
想着想着,突然他脑子里冒出来了温书宁这个名字,然后又想到了那束花。
“你买花干嘛。”
靳言宇撒开手,冷不丁看着喻深。喻深沉默,这突如其来里的审问。
“送人。”
只丢下一句,然后关上门,把人赶出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喻深穿着黑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依稀露出一点点瓷白、细腻的肌肤。一只手正解开袖扣,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雕琢艺术品。
头发细碎蓬松,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毛茸茸的,将他本身的疏冷稀释了一些,伸手去拿书柜里的一个文件袋。
牛皮纸文件袋边边角角已经有些泛黄,看上去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但仍旧可以看出是被仔细保存好的。喻深紧紧攥着,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拉开存封线,将一封信抽出来,无意间,掉出了一张合影,他一眼就看到。
一位一美丽温柔的女人身旁依偎着一个小男孩。
很温馨的场景,但照片是碎的,虽然粘的很小心,但依旧可以清晰看出拼凑的痕迹。
照片一角被喻深紧紧捏住,上一次看这张照片,应该是十年前,他刚被带回喻家,没有人给他好脸色,守着冰冷空旷的房间,只能抱着这张照片入睡。
后来被柳晓芸发现,她不允许有关沈清的一切出现在她面前,于是当着喻深的面,一边辱骂,一边疯狂地撕碎了那张照片。
那时喻深十二岁。
亲眼目睹了和母亲唯一的合照被撕碎,可他没哭,以前睡不着的很多个夜晚,他或许都会偷偷流泪,可唯独那晚,他没哭,没吵,没闹。那是他第一次明白,哭是没用的,他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站在角落里,一句话也没说。看着柳晓芸做完这一切离开后,默默把一地的碎片捡起来,一片一片的拼好,粘到他的指尖通红甚至破皮也没有停下。而后,把粘好的照片夹进一封信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直到今天。
十年,太久了。
久到他几乎要忘了,那个夜晚,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拼完这破碎的照片。此刻,照片摆在他面前,他终于敢伸手,去触碰这破碎不堪的照片,如同破开他那破碎不堪的过去。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挺起的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泛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喉咙里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背脊随着说话时隐约颤抖着,字句随着水滴砸落在地上,一同破碎,
“妈……”
终于,在黑暗里前行,他也想放自己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