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要办下来,都要请村里有威望的老人做执事人,一来他们有威望能镇得住村里来帮忙的人,二来他们懂得各种习俗,见得多,也能把整个事情安排妥当。毕竟,一场红白喜事顺利办下来可不少事情要协调呢,要算宴席材料,要调度人事,要安排整场流程。一个好的执事人可能让主家省事不少!
一个村子里,可不是随便哪个老人都能当这个执事人的,这代表村里人对他的认可和肯定,是件很荣誉的事情。小杨村大家公认的执事人就是杨爷爷。二爷爷虽然见多识广,还是大家很尊重的老校长,可他太过严肃,想象一下,婚礼安排的跟学校开学讲话一样,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杨爷爷倒也不拿乔,开口应下了这事。他开始询问雪花婶打算办多少席,菜色准备几冷盘几热盘,乐队、婚车都打算办成什么样,都是些婚礼细节问题。
他们说得太热闹,杨梅梅这一天的动画片看得有点心不在焉,因为雪花婶跟爷爷定菜单的时候,说了好多好吃的,听得杨梅梅直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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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梅家上房的位置上方是三角形的屋顶,和房间的平顶之间有个小阁楼,小阁楼里存放了各种家里不常用的东西杂物,比如只有农忙时用到的一些农具,比如太爷太婆的棺材,比如婚宴专用的碗碟。
原本开间的位置放了梯子,踩着梯子就能上到阁楼里,随着杨梅梅的长大,家里怕梯子危险,就搬出去放倒在屋檐下了。杨爷爷和杨奶奶抬着梯子架好,杨爷爷爬上去,打着手电筒在上面一通找,然后和杨奶奶合伙搬下来几筐碗碟。这些碗碟和平时用的不太一样,有的盘子又小又平,有的盘子是花边的,有的印着双喜字,要说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盘子同一个样子都有好些数,而且看起来很漂亮。还有一个筐里是摆放整齐的红漆筷子,红通通的正红色,看起来就喜庆。
杨奶奶打了几大盆水,将这些碗碟上的灰冲洗掉,再擦干整理好放回筐中。她一边整理一边怀念:“这几套碟子还是红岩结婚的时候你托人买的,一转眼梅梅都满地跑了。”
“可不,费了老大功夫了,那会儿东西可不好买,啥都要票,还要啥啥没有。为了这几筐碗碟,我拉着架子车走了几十里路。”
“你还说这碗碟买的不容易,以后要当传家宝,跟爹留下来的几套粗瓷碗一起传下去。咱腊月结婚时用过一次,红伟结婚是用过一次,就差元月了。”杨奶奶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心事,有些忧愁地问杨爷爷,“你说,元月要找个啥样的?村里有人问,我给含糊过去了。我寻思咱元月上过学,有正式工作,最好也找一个上过学有正式工作的,两人能说到一起去,可,咱们也找不到这样的人给介绍。”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才刚工作,再等等看吧。”杨爷爷不当回事,“你放心,她现在工作了,单位肯定有那热心的前辈给牵线,不信你等她下回回来问问。”
等碗碟整理好,杨爷爷就把筐子靠墙角放整齐,等着哑巴叔办事前一天拉过去。一场红白喜事摆席所需的碗碟筷子数量很大,家里肯定没有那么多,就需要整个村子去借。一般同一个花色的都需要达到一定数量才行,至少同一个菜用的盘子是一样的,不然这席看起来不美气,不讲究。
前些年物资紧张,村里能凑齐一样花色碗盘的可不多,杨爷爷给杨红岩办婚礼买回来的几筐碗筷和杨太爷传下来的粗瓷碗碟经常被借,差不多村里所有的婚礼它们都见证了。粗陶的喇叭碗不美观,但是不可或缺,因为当地红白喜事都有一道不可或缺的大烩菜,一个桌子上四碗,就用这个粗陶碗盛才顺眼。
接下来的几天,雪花婶频频来杨梅梅家,都是跟杨爷爷沟通婚礼的事。他家开始按照杨爷爷给列的单子采购东西了,所以来的时候经常给杨梅梅带一些糖果、花生、瓜子之类的东西。
这一天雪花婶又来了,却给奶奶找了个新差事。她家就一个儿子,她对要进门的儿媳妇特别满意,婚事就想办得漂漂亮亮的。别家婚礼茶果一般上四盘,雪花婶打算用六盘,在花生、瓜子、糖果、虾片之外,增加了一个水果和一碟猫耳朵。
原本她是要买一个点心的,不过买完别的之后,预算就不够了。钱不够,雪花婶又不想降低标准,充脸面的水果也不想换掉,想来想去只能换掉原本要买的小糕点。小糕点不买了,可盘子不能空,他们这里婚礼可讲究双数吉利,总不能上五个盘子。雪花婶想啊想,就来找杨奶奶求救了。
“四婶,可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这钱不经花,这里多一点,那里多一点,最后竟就不够了。”雪花婶诉苦着。
杨奶奶本就是个热心肠,给雪花婶哀求着,就答应雪花婶,给她做婚礼当天的茶点——猫耳朵。
猫耳朵是一种油炸点心,做起来不复杂,原料也简单:面粉、鸡蛋、黑糖和油,但是做好后的猫耳朵形状好看,吃起来也好吃,甜甜蜜蜜的更适合婚礼这事。
雪花婶家里明天就要办婚礼,现在东西摆的到处都是,来家里帮忙的村人也出出进进,正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