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盼有个秘密。
她从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她努力地缩起翅膀,想要躲进人群里。
被遗忘。
就是她毕生的追求。
然而。
这个秘密被周沐阳撕开了。
赤/裸裸的。
连肉带皮地,撕开了。
——
钱盼翻开自己的语文书。
上面有斑驳的水彩笔痕迹,红的,蓝的,绿的…
但那并不是孩子天真的图画。
而是凭空砸下来的恶意。
「钱盼,贱人。」
「不干净的东西!」
「去死」
……
非但如此。
放学后,周沐阳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姐妹,将钱盼堵在了小巷子里。
说是巷子。
其实就是城中村里倒臭水的沟。
——当臭水钻进钱盼的耳朵和鼻子时,她才深切体会到了「臭气熏天」四字的含义。
身上的拳脚仍然不停。
即使是小女孩,鼓足了力气砸下来,也是很疼的。
豆包大的拳头雨水般打下来。
钱盼躺在地上。
打着颤。
“哎,婊|子咋没动静了。”
“你去把她手拉开,看看呼吸。”是周沐阳的声音。
钱盼只感觉一只手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胳膊。
女孩的手指探上自己的鼻孔以下。
“周姐,人没事儿!还有一口气。”
“哼,还装死。”
周沐阳应着。
又狠劲往钱盼身上踹了一脚。
“喂,听说你妈是被强/奸才生下你的啊?”
“不会吧!”
“钱盼,那你有爸爸没?”
“屁。连她妈都不想要她了,她爸早就跑喽!”
……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趴在地上久了,钱盼甚至忘记了臭气熏天的环境。
她站起身。
蓝白条的校服已经被泥水浸成了土色。
周沐阳那群人很聪明。
只往校服遮住的,看不见的地方踹。
平常人见了,估计也只以为钱盼自己摔倒了,才弄脏了衣服。
“秘密,没瞒住啊…”
钱盼想起周沐阳临走前撂下的话,自嘲地笑一声。
她转身离开巷子。
却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少年身形硕长,头发大部分是软的,搭在脖子上。只有几缕暗合了主人的气质,张扬地冲向天上。
他的五官硬朗,眉目间是畅快色,鼻梁不算高,却极适脸型,嘴唇薄,嘴角处有一颗淡淡的痣印。
男孩扫她一眼。
直接长腿一跨。
越过钱盼,直直地向前走了,丝毫没理会她的一身狼狈。
——“听说你妈是被强/奸才生下的你啊?”
没来由的。
这句话又在钱盼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
一身疲惫回到家。
只见钱红霞急急地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钱盼这副模样。
她惊呼:“怎么搞成这样了?”
她脱下钱盼的校服,翻来覆去地看,嘴里说着可惜的话。
“开学的时候,乔叔叔才刚给过你钱买校服,这、这才开学几周啊,怎么就破成这个样子了?”
钱盼被钱红霞的声音震到脑子更痛。
“嗯…妈。我头疼,先进房间睡觉。”
刚转头没走多远。
“鸣秋回来了?哎呀,快,进来进来。阿姨做了你爱吃的佛跳墙。”
钱红霞的语气急转。
顾不得关心钱盼,直奔着刚刚踏进门的少年走去。
听到那个名字,钱盼也僵直了身子,下意识紧张起来。
并且,仅仅几秒时间,如她所料的——
“出去。”
钱盼转过去。
正对着乔鸣秋。
那个半小时前,在小巷口碰到的男生。
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校服干净洁白,得益于钱红霞的一次次手洗。头发硬挺地炸起来,双手揣着兜。
面对钱红霞的殷勤,乔鸣秋充耳不闻。
他的视线冲向钱盼,扬下巴,“我不想看见你。滚。”
“那个,鸣秋啊——”
钱红霞还想游说几句。
待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