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下了之后。
江蒋应和钱盼一同上楼,收拾书包回家时,她瞅见了钱盼桌子上,写着周沐阳名字的卷子。
“周沐阳又来找你茬了??”
江蒋应动了气。
她的鼻头小小,嘴巴肉感,眼睛却很大。外露的皮肤格外细腻,腕粗脚踝,铃铛般的声音。生气时也别有一种美感。
或者说是美人憨态。
正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
钱盼飞快略了下卷子,又低着声音道:
“嗯…也没欺负。”
“那卷子哪儿来的?”
“帮她写写而已。”
“盼盼!”
钱盼生怕江蒋应的声音让全班同学都听到。
钱红霞年轻时遭遇的缘故,周沐阳不喜欢她——即使钱盼并不知道为什么家长也能成为讨厌一个人的理由——但毕竟,其他同学,还是很友善的。
她只想平淡度过这个初三。
上高中之后……一切就都会好了吧?
只是写几套卷子,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她拍了拍江蒋应的背,反在安慰她,“没事,没事的。”
“……”江蒋应大大地叹了口气,“看啊看啊,钱盼又把自己说服了!哎呦喂!”
钱盼接了她的评价。
没什么情绪地,眼睛撩了眼窗户之外。
南越的天气很干燥。现在是10月,晚秋,也算是初冬,下雨很少,钱盼的脸上干的有些起皮。她曾动过让钱红霞给自己买面霜的想法,但话到嘴边又怯懦了,哪里来的钱啊,那是乔叔叔的钱……
成年之后,都是要还的。
钱盼与江蒋应在校门口分开。
江爸爸骑着电动车来接女儿了。
钱盼微笑着挥手,并承诺寒假要经常打电话联系。
转身,她的表情便垂了下来。
校门东边的小巷里。
一个背影暗淡的女孩,形单影只地走着。
身形被夕阳拉得很长。
“今天没看见乔鸣秋哎……”
钱盼走过昨晚挨打的小巷时,胡乱地想了点事。
乔鸣秋每次放学,都是走这条路。
算起来。
昨天下午,应该是第一次,他碰到自己被打吧。
“喂。”
“?”
钱盼被突然的男声吓了一跳。
她慌张地后退一步,右脚拌左脚,差点原地摔倒。
身穿西装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谢,谢谢你。”
钱盼勉强站稳。
男人长得高,保守估计有183,只是站姿不怎么样。
朽木挫灰般。吊着脖子,屈着后背,不至于难看的要死,但也有点影响观感。
他就那样,以随意的姿势,与钱盼说了第一句话:“不记得我了?”
“…啊?”
钱盼眯着眼睛。
扫了男人一眼。
嗯。
她,并不记得,与,这样的男人,见过面。
更别提“记得”。
本着诚实的心态。
钱盼缓缓的,摇了摇头。
“啊……”男人沉吟片刻,从口袋里取了烟盒出来,抽一根,叼在了嘴里。
他没点燃,只是就着这样的姿势,又伸手将头发揉乱,“现在呢?”
“……”
钱盼拧眉。
乱的发。
咬烟头的姿势。
散漫站姿。
“记起来了。”
是那晚,宾馆隔壁房间的男人。
话是这么说,钱盼还是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张翘自上而下地扫了眼面前的女孩。
眉眼淡淡的,未着脂粉,五官小巧,比自己矮了一个头。校服应该比身材大一个码,在她身上很松散,宽宽大大的,将纤细的手臂全部罩了进去。
他吊着脖颈,凑近钱盼:“我叫张翘。”
“…哦。”钱盼应着,又指着路,“我知道你的名字了。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张翘的目光稍稍定住。
笑着让开路,“当然。”
“谢谢。”
两人擦过身的瞬间,钱盼感觉到一只手从自己的校服口袋里出来。
是张翘的手。
他,干嘛了?
心中疑惑,但钱盼还是梗着脖子跑了。
天色已经昏黄,一月份的白天时间很短,估计不到1个小时,就会黑透。
钱盼从熙攘的人群中钻过,她的身形瘦小,仿若吹风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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