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不走,驱不散。
她怕打扰林愿,没打电话,只是给她发了条微信。
初晨:【睡了吗?】
林愿立马就了消息。
小心愿:【你还没睡?】
初晨:【你奶奶怎么样?】
小心愿:【摔了一下,好在没伤到骨头,在医院住一两个星期就能出院。现在我爸待在医院里陪着。】
小心愿:【你别担心。】
初晨:【那就好。】
小心愿:【我刚到家。】
小心愿:【你呢,怎么两点半了还不睡?天天熬夜可不行。】
林愿白天乘飞机回去,一落下就要赶去医院照顾奶奶,现在才能歇下来,江允初不想再打扰她,因此没把车站的事和她说。
她只是模棱两可地回复。
初晨:【有点睡不着。】
小心愿:【怎么了?】
初晨:【可能白天睡多了。】
初晨:【不聊了,你早点睡吧。】
小心意:【好。】
-
沿湖的一幢高档公寓里,顶楼那户的阳台移门打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一个清瘦高大的男人瘫坐在地上,左手夹着根烟。身旁的烟灰缸里竖着刚抽完的十多根烟头。
烟雾在半空中缓缓上浮,朦胧地盖住他下半张面孔。
他的眼眸空荡荡的,一片死寂。
身上的衬衣皱皱巴巴,领结被解开随意丢在一边,连带着银灰色的领夹摔出去滑到墙角,棱角反射出凄寒的月光。
出神太久,几颗烟灰落在指尖烫得他回过神,他又抽了一口,眼看着烟燃到尽头,将烟头怼进烟灰缸里来回碾压。
雨未停,狂风呼啸地抽打他的脸。
他低着头,静静看向自己的右手臂,好似能穿透下去见到每一条交错横斜的丑陋伤疤。
半晌,他抬起左手,紧紧捂在右手臂的关节处,用力到青筋凸起却压不出右臂本能的颤抖。
又开始了。
每回遇到湿冷的环境,右臂的伤都会开始生疼。
额头渐渐出了层冷汗,他狠狠咬住后槽牙,极力忍耐痛苦,目光瞟向对面桌上的手机。
寒风携雨吹进屋里,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疼痛迫使他佝下腰背,扶着墙,脚步虚浮地慢慢走过去。
他拿过手机,点开里面唯一的一条录音。
正要按播放键。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转头看向阳台门边的烟灰缸。
烟味太重了。
他走过去将阳台移门拉上,而后彻底脱力地靠着墙倒下去。
拇指迫不及待地按在屏幕最中央的播放键上。
数字从“00:00:00”开始跳跃。
最开始是一段杂音,三四秒钟后静下来。
骤然,一段流畅的钢琴音似山泉倾泻出来。
短暂的前奏后,轻灵悦耳的女声唱起:
“分手那天,我看着你走远,所有承诺画成了句点。
独自守在空荡的房间,爱与痛在我心里纠缠。”
谈复临闭上眼,他仿佛置身在那年春天,现场好多好多人,从幕布后望去黑压压一片。
他站在幕布后,痴痴望向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她穿着拖地的红裙子,裙摆出纯白纷乱的花瓣点缀,头顶的灯光为她笼上薄纱,她美得像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公主。
“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不知道你心里还能否为我改变。
想你的夜,求你让我再爱你一遍,
让爱再回到原点。”
配合着婉转的旋律,台下掌声雷动。
谈复临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静静听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渐渐地,渐渐地,他的眼眶起来湿润。
过去的八年,他无数次幻想自己重新站到她面前,轻声换她“熙熙”的场景。她会哭会闹,会冲上来打他咒骂他。
可惜,现实永远比想象更残忍。
她只是看了他两眼,转头对跑来的男人解释:“不认识。”
语气平淡地好似他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们站在同一把伞下。
而他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走出自己的视野。
恍惚中歌曲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她姣好的面容在他脑海闪过。
泪顺着脸颊向下滑,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衬衫上。
他又记起自己为这首歌报幕时的话。
“思念具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它能跨越时间、空间的限制,将遥远到触不可及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每一个寂静无声的夜里,音乐响起时,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