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苍穹派上下一片轰动。
“圣君,圣君,大事不好了!”
轰隆几声巨响,鹤童子披着朝霞云霭,一头撞进清心殿里,炮仗似的砸坏了好几株盆栽,爪子在地上划了好远一段,才堪堪停在主人面前一尺。
江岁寒刚刚起床,正坐在妆镜前给自己束发,双手停在半空,指间挽着一把长长的霜色马尾。
“……沐白,下次慢点飞。”大清早的,吓死我了。
“是是,圣君教训的是。”鹤童子沐白点头如啄米,抬起一只翅膀,指着阳光明媚的东方,“妖界七妖王来了,摆开阵仗,点名要见您。”
江岁寒潜心和自己又长又密的头发斗争,嘴里叼着发带,心不在焉地问:“见我做什么?”
“迎亲!”
“???”他手一僵,好容易束好的头发又散了。
沐白跳着脚,愤愤不平地骂:“他/奶/奶/的,那七妖王欺人太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就要扬言娶您作妖后,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朱雀肉!青龙肉!玄武肉——”
江岁寒听不下去了,打断它:“玄武肉又硬又糙,还有那么大的一个龟壳,七妖王咬不动的。”
“圣君!!!”沐白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激动都变出人形来了,高挑纤细的白鹤身子,顶了个七八岁孩童的脑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那厮放话了,除非您亲自出手,让他败得心服口服,否则绝不会放弃,一定对您死缠烂打到底,直到您与他回了妖界,给他生一窝狐狸崽为止!太不要脸了,您快出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吧!”
嗯?男人还能生狐狸崽呢?江岁寒疑惑地打量一下自己,觉得好生神奇。
正主这般不上心,鹤童子气得都快哭了,小鼻子一皱抽抽搭搭,江岁寒到底是于心不忍,摸了摸它的头:“好了好了,别哭,我这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
苍穹派山门外,往日是一片仙境般的远山浮云,今天,被满眼喜庆的大红冠盖给淹没了。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都穿着龙凤呈祥的红衣裳,还有聘礼喜车无数,从十几里外的长空蜿蜒而来,端的是财大气粗,声势浩瀚。
为首的一台八仙轿中,柔若无骨的男人侧卧在锦榻上,狐狸眼狭长,容貌邪魅,发色是纯粹的雪白,唯有额前一缕青丝,衬得越发明艳,他手指纤长,端起旁边银盘里的一只玉酒盏,仰头风情万种地饮了一口。
狐族媚术天下无敌,尤其是媚骨天成的九尾天狐,他这一举手一投足释放出来的魅惑,毒药一样,引得苍穹派不少围观弟子不少心旌恍惚。
“呵,一群没用的小东西。”
七妖王对自己的魅力很满意,草草地将酒盏抛在地上,小指一勾,慵懒地拽了下软枕旁躺着的金链子,风铃声哗哗大作。
八仙轿鸟架子上的一只狐族天敌——扁毛秃鹫,扯着嗓子大声吼:“寒寒宝宝快出来!跟本王回家生小狐狸啦!”
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苍穹派弟子,不约而同地吁出了声。
“找死。”萧洛站在最前排,手中灵刀直接出鞘一半。
楚越溪及时按住他:“淡定,阿洛。”
“我怎么淡定?”萧洛一回头,眸中杀气昭然,“敢情那狐妖要娶的不是你师尊?”
楚越溪一听,乐了:“嘿,我师尊那火爆的脾气,他敢娶就来啊,当心娶回去后被——”
“被什么?”身后,奚凌酷冷成冰的声音响起。
“家暴”两字来不及说,楚越溪笑容凝固了,一寸寸转过头去,尴尬道:“师尊,您怎么来了?”
奚凌瞪他一眼:“被什么?”
转移话题失败,旁边墨羽林舒别过脸去,捂着嘴不厚道地笑出来了。
楚越溪低着头,乖巧道:“被斩除妖丹,就地正法。”
奚凌抬了抬眉,冷笑:“为师对正法七妖王没兴趣,正法你倒是很有兴趣。”
说着,话锋一转指着萧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平时看的闲书是什么?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你再看看你!”
“???”楚越溪一个头上冒出无数个问号。
墨羽和林舒都快笑吐了。
奚凌余怒未消,看了看旁边因为师尊被妖王觊觎,而怒发冲冠的别人家徒弟,再看看自己家,恨不得拱手把他送出去的逆徒,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滚滚滚,看什么热闹,回去抄书,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一百遍!明天交给我。”
“哎,师尊啊,弟子冤枉……”
“你冤枉个鬼!快滚蛋,别在这烦我!”
楚越溪哀嚎不止,被狐朋墨羽和狗友林舒一边一个,驾回青鸾峰了。
罪魁祸首萧洛,对奚长老师徒这种鸡飞狗跳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也没打算解释,直接问:“四师伯,七妖王什么实力,我师尊能赢吗?”
“能赢,当然能赢。”奚凌抱臂胸前,望着前方阵仗,不屑地一笑,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小五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在他面前,若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也能说得上话,那我们苍穹派趁早解散了算了。”
妖界七妖王,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