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表情由惊到喜,细细想过一番后更加确信是这样。
“没错!没错!都七八年了,该好了!”
“老严,你想想,秋怡她们刚搬过来那会,她连吃饭都要人喂,咱大半夜还总被哭声吵醒,今年开春后好像没怎么听到哭声了,平时见秋怡,她也乖乖地喊婶子好!是不是?!”
严华也兴奋得脸通红,好似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可刹那间突然变了脸,“哎哟,要真是这样,金佳慈那八十块钱真是花得冤枉!”
“还不是钱的事呢。”宋晚意冷静提醒道,“按金婶儿说的,已经给秋怡吃了一个疗程的药了,不晓得对身体有没有害。”
秦芸吊垂着眼梢,琢磨了一会后,喊了严华一声。
“老严,这样,你对这边熟悉,下午你先去局子里告诉沈警官,让她们给秋怡做个检查。”
“那吴冠林这阵子这么缺钱,肯定是惹事了,你叫几个南苑胡同的老姊妹们一块儿去打听打听。”
“至于钱家…..”
宋晚意放缓语气问,“钱家,很霸道吗?”
严华是个包打听,平时性子外向,在老胡同一带认识的人多,消息自然比秦芸精细。
她嗨呀感叹两声。
“钱家啊!也是走了狗屎运气,按前几年的做法,他家活该被批斗了才是,可人那几年牛的嘞,出洋搞学问去了。这不,回来了反而变稀奇玩意儿了。”
宋晚意眼睛一亮,“读书人?”
“是嘞,钱家儿孙旺,大夫人生了两儿一女,二姨太生了一儿一女,前些年三姨太在特殊时期吃了苦头,去年人没了,留下两个姑娘。”
严华扳起手指头算,啧啧咂舌,“出洋回来的,好像是大夫人的两个儿子,这次给秋怡说媒,保不齐是这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秦芸冷笑道,“管他是大夫人二姨太,只要是做小的,就没好日子过!有句话不是说了么,宁做平头妻,不做富人妾!”
她眼底深邃莫测,幽幽淌着恨意,削瘦的瓜子脸紧紧绷起,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严华唉声叹气,“你哟!别真把自己困一辈子……”
宋晚意猜测,秦芸或许曾经嫁到秦家做过小,结合之前柳梦白介绍的,她年轻时肯定吃了许多苦。
心底便越发敬佩起这个面上仁善和气,内里强大刚毅的女人来。
她低低一咳,将话题拉回,“只要是读书人,必然是爱面子的,恐怕钱家巴不得大事化小,将这事敷衍过去。”
严华呸了一声,“简直是做梦!”
“嗯…..若是要对簿钱家,我或许能去会一会,严婶儿,你先按秦婶儿说的做,咱们先把现有的证据收集起来,只求最后能一击必中!”
秦芸笑意渐浓,指着宋晚意骄傲开口,“瞧,我就没信错人!”
严华是典型的行动派,任务分配好后,她火急火燎地喊了车赶去警察局。
病房骤然安静。
秦芸微微欠身,被后背的痛意扯得蹙紧眉毛。
宋晚意赶紧拿了个枕头垫上。
“你和小李打算怎么办?”
“嗯?”
“是不是以为能从秋怡这里了解到什么?现在不过竹篮打水,几乎是无功而返了。”
秦芸怜惜地牵起她的手,翻转过来,见因打人留下的红还未褪去,秦芸温柔地拿指腹反复揉搓。
宋晚意被迫面对这个现实,艰难地提起唇角,笑容僵在脸上。
“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吧,应该后天就能出了。”
“要是蓉娇跟秋怡一样,没个十年八年好不了呢?”
空气仿佛凝结,连多吸一口都是种奢侈。
宋晚意憋得缺氧,“她是我三弟媳,肯定是要带回家给人一个交代的,至于三弟想不想离婚再娶,我都会给蓉娇后半辈子一个保障。”
秦芸顿了顿,像是终于从挣扎中做出决定,眼底坦荡充满期待。
“那能不能……我是说倘若李家不要她,你带她回来,让她跟我们一起过?”
“秦婶儿?”
“嗨,你也知道,我没有孩子,平时跟老柳待在一起,他倒是能去当老师做教授了,我一个人留在胡同里难免嫌过于清净。”
秦芸说着说着便笑了,“蓉娇这姑娘我看着很是喜欢,跟老严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想来也能跟我们老姊妹处得开心。”
“再一个…..秋怡是先例,现在还没完全好,让她们两个小姑娘多接触接触,也算有个伴儿,你觉得呢?”
宋晚意几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秦芸顺着她手背拍了拍,柔声道,“我也不要你立刻做决定,要是你三弟不离婚,我这不白白拆散人家嘛!到时候逢年过节你带她来胡同里玩玩,热闹热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