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月的杨洲，看的却是眼前的宋云澜。
杨洲三月的风中都飘着香气，有花香、墨香、衣袖翻飞之时露出的香...直闻得人微醺，未喝酒便醉了。
“我们回家吧。”堂溪莫突然说。
宋云澜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好。”
不过短短停留了大半日，一行人便再次上船，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回家的路了。
[堂溪莫在外面的甲板上，你去看看他吧。]
深夜，睡眠中的宋云澜突然被007唤醒，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并没有询问原因，披上一件外袍便出去寻堂溪莫。
船上是镶嵌着万千繁星的星河，船下是倒映着星河的江水，这一艘船就这样将江水搅乱，混沌了银河。
“你竟然真的来了？”听见脚步声，堂溪莫回头看见来人时，对着她笑了笑，很温和很温暖的笑意，很少出现在他脸上。
宋云澜走到他身边一起盘腿坐下，和他一起抬头仰望星河。
“我刚看着这些星星，就在想，不是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吗？”堂溪莫的声音很低，但如今除开船破开江水之音之外再无其他喧杂，“可是星星这么多，你以后便是想要找我也找不到啊。”
宋云澜：“我看的是整片星空，不用找，我也一直在看你。”
堂溪莫眼神扫过整片星空，可是，这片星空这么大...
“我还以为自己会在皇宫里活一辈子呢，”堂溪莫说，“今日能见一见杨洲，我真的很高兴。”
“当年五哥给我...给我们准备的封地便是杨洲，他说那里人文风景皆是一绝，我们肯定会喜欢的。”
“我终于在死之前，看了一眼，一眼就够了...”
堂溪莫面无波澜地谈及自己的死亡，即便那些太医和阿寅百般地遮掩，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更何况...他侧过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宋云澜，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他快死了，她怎么可能陪着他做这么多“浪费时间”的事情呢。
堂溪莫缓缓靠近宋云澜，她没有避让，他却只是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也不多吃点，瘦得都是骨头了。”堂溪莫扯着嘴角，笑着责怪宋云澜的肩膀太硬。
宋云澜挪了挪身子，让堂溪莫靠在自己腿上，“这样好些了吗？”
堂溪莫有些怔愣回不过神来，傻傻地眨了眨眼睛才笑出声来，“这死之前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哈。”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时光从他们身边悄悄划过，只带起了鬓角发丝的飞舞。
“云澜，”堂溪莫没了力气，闭上眼睛说，“我死之后，将我葬得离你远一些吧。”
“我看了一辈子你的背影，死之后不想再看了。”
“将我葬得高一些，我喜欢看这山川，喜欢吹这江风。”
“不用给我立墓碑，我不喜欢别人来看我...”
宋云澜记下堂溪莫提的每一个要求，在他每说完一个要求之后也会轻声应和，表示自己有在听。
又等了许久，堂溪莫才又开口，这次的声音更轻了，“我给你留下了两封圣旨，想要用哪一封都随你。”
“下辈子...”这句话，宋云澜等了又等，却等不到下文。
他，终究是后悔遇见了她的，她说自己不愿意待在皇宫那个牢笼里，却把他关在里面一辈子...
[宿主，他...走了。]
似乎是害怕宋云澜伤心，007的措辞很是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宿主。
宋云澜伸手碰了一下堂溪莫的脸，也许是因为这夜风有些凉，也许是因为生气已经从这具躯体中离开，他越来越冷了。
那两封圣旨一直就放在堂溪莫的身边，宋云澜伸手便能够到。
第一封圣旨是太子继位，宋云澜摄政，就和现在的情况没有差别，只是换一个人坐在皇位上而已。
第二封圣旨则是宣告太子并非皇家血脉，由宋云澜继承大统，成为大溯的下一任皇帝。
宋云澜握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这不是007主动发出的提醒，而是设原先就设置好的，只要条件触发就会跳出来。
007看着由系统放出的漫天彩色电子烟花，宋云澜却不像系统手册中写到的宿主那样欢喜。
旁人看不见的彩色烟花中，宋云澜静静地坐着，一人一系统相处这么多年，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你要走了吗？”
007沉默了一下，[按照规定来说，是的。]
系统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就要离开，只是它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开会是在这样的时候。
宋云澜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才已经在两封圣旨之中做出了抉择。
“小柒，谢谢你。”
[宿主，我走之后，积分将被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