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他……敏思姐!”赵兰絮惊呼,她一句还未说完,却见敏思昏倒在地。
“快!”
“十七娘!”
十七娘闻听了动静,忙从屋中迈出,与赵兰絮、夏舒一道,搀扶了敏思进屋,安置在了窗边榻上。
“托六小姐照看着,奴婢去请大夫。”名义上,十七娘跟随敏思,对赵兰絮同样以主仆相称。
“你只管去。”雷雨将住,赵兰絮使着夏舒取来了一张薄毯,轻轻搭在敏思心口处。
“三爷……”敏思唇瓣翕动。
“什么……”赵兰絮低伏了身子,努力辨听她说着甚么,“敏思姐?”
夏舒轻叹一息,“准定是唤三爷呢。”敏思被逐出王府一事,夏舒早将首尾打听了个明白,自然知晓敏思早是三爷之人。三爷身中流箭危在旦夕,无怪她这般受不住。
十七娘请了申大夫,急急而回。
“您快给瞧瞧!”
申大夫到时,敏思正将苏醒。只是醒来后,先是半声不吭默默淌泪,而后,倏地抓紧赵兰絮袖角,“……六小姐,你骗我的,对不对?”
“不会……”
“你骗我的,对不对!”
敏思如何也不愿相信。忽地,她跌跌撞撞下榻,急至隔间那尊释迦佛跟前跪下。对着佛像阖了眼,默言:求佛祖定要护佑三爷,只要三爷平安,信女愿终生入佛门,弘宣我佛禅法!
赵兰絮止住正要跟进去的十七娘,她一人入内,也在佛前跪下,轻道:“敏思姐,赵笙回来了。”
敏思一刹止泪,睁开眼,瞧向赵兰絮。
赵兰絮轻点头,“是赵笙带回的消息。左军驻地八百里加急,说是齐军如入无人之境,夜袭了左军防线。左军前线大败,丢失桐关、灵梽两城。三哥哥是在援救左军驻防的重镇徐乡城一战中,中的流箭。”
“左军怎会……”敏思不可置信,怎么如此惨败!
赵兰絮略略沉吟,“前些日左军督府那场走水并非意外,便也是昨儿傍晚……劈晕掳走三姐姐的那个男人,他是齐昌王之子,很早就蛰伏在了赵地。是他,因三姐姐之故,进了左军督府做书吏,精心策划下,窃取了左军布防图。才至于——”左军大败。
赵兰絮又道:“三姐姐亲手杀了齐文昭,还……”但想起昨夜政事阁内那一幕,赵兰影那般决绝,赵兰絮都心有余悸。
“我没有骗你。我怎会……”她怎会拿她三哥哥的生死,去诓骗敏思。
敏思自知六小姐绝不会胡乱说,她是难以相信,不敢相信。是她自欺欺人。
再也抑制不住低泣。
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滚出敏思眼眶,滑下她赛雪且血色尽褪的面颊。
赵兰絮无法安抚敏思,教她不伤心流泪。乍闻得这消息之时,她亦是难过不已。如今,在她三哥哥身中流箭危在旦夕此一消息下,王府内已是一团糟。母亲病倒了,太妃更是病重,三姐姐瑶光阁内还离不得人……她父亲,她想,再如何撑不住,也总该能撑住的。
但令赵兰絮惴惴难安的是,今晨起来,她听说,昨儿半夜、就在她回了采蘋院之后不久,谢圣手被急召去了政事阁。
“敏思姐……你一定要保重。母亲和太妃都忧急得病倒了,我回这一趟不易,更不能久留。”如今即便不搬回王府,也要在很长一段时日内,暂住回采蘋院了。母亲交代了她,着蒲嬷嬷协助她代为打理王府内务,且还要章慈院、章华院两头侍疾。眼下,她亦是分身乏术,顾不上敏思。
敏思拭了拭泪,轻轻颔首,暂压下烹煎如焚的满腹哀痛,亲将赵兰絮送至了门廊口,嘱咐她道:“王府各院表面瞧着和顺,却是因王妃平日压着,凡有出格和违犯者,从不姑息。……如今王妃病倒,各院中少不得有托大及利益相牵之人,行欺上瞒下之举。六小姐一定保重!”
六小姐虽聪慧坚韧,今心境也宽阔,到底甚少与各院下人——尤其那些仗了资历倚老卖老,还能在各院主子面前得着脸,对上一套,对下一套的刁仆们打交道。敏思纵然难放下心,却也因心头哀痛,多言不了几句。才拭尽的泪,又蕴满眼眶……她在雾雾泪光中,目送了赵兰絮离开。
“姑娘。”十七娘轻声安抚道,“主子吉人天相,又有姑娘日夜在佛前祈佑,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笙头领既回来了,就一定会来见姑娘的。届时……”主子的情况究竟怎样,便也明了了。
敏思谢过申大夫走这一趟,让十七娘送了申大夫出雪苑。
雨过天晴,炙人阳光更甚。赵笙踏入雪苑听风院时,见着便是此般光景。积水尚未退尽,聚集在庭中平铺的青石板微凹处,倒映出刺眼的骄阳,敏思略倚廊栏两行清泪垂流,瞧着神采尽失,无甚生气。
赵笙面色同样不太好,同样差了精神。自三爷出事,命他速回上京城,他是昼夜兼程马不停歇,比左军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