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就该同心同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合力去度过难关。”
关于这些,宋辞没有扯谎,说的也不是假大空。
在京中灾民自发组建的小群体里,不光是普通百姓,其余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例如蛮横的土匪,小偷小摸的毛贼,落魄的花魁……疫病当前,他们都是同一类,没有出身,不分贵贱,都只是人。
从矛盾到融入,每个人都摆脱了成见,回归朴素,在团队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与自然界相比,人无疑是脆弱渺小的。
可这些平日里喊打喊杀,自私利己,各怀鬼胎作妖的人们,当他们万众一心时,又时常会表现出惊世骇俗的能量。
所以宋辞相信,只要心齐,救治的方法正确,他们迟早会战胜疫病。
至于那些极度丑恶,十头牛拉不回来的搅屎棍……直接处理掉就好了,反正就算太平盛世,他们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不足惜。
能收的就收,能平的就平,实在不行的就毁。
雾散疫消,指日可待!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何盼也没惯着宋辞,径直开口:“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粮食在流通了,大家整日不敢出门,也无法做工,吃穿用度都成问题。”
“好在大家都有点家底,穿用倒还好,最主要的就是吃食。”
“我们也不奢望什么菜式,只求果腹。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忙给弄来些粮食?我们大家伙一定都会念着你的恩情!等熬过这场后,必会偿还!”
一番话,说出了镇上所有人的心声。以何盼为首的众人热切地望着宋辞,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粮食。
又是粮食!
宋辞眉头不自主地蹙起。
她这几个月来已经皱过太多次眉,多到隐约觉得自己太阳穴发紧。
“这很难,容我再想想办法。”
何盼一阵失落:“你不是公主吗?连你都没有办法……?”
“还是说人命在你眼里也分三六九等?京里的人是人,京郊的人就不是人?”她压低声音:“听说为京中灾民施粥,有一半都是你在担着的?”
宋辞怕周遭的百姓误会,头脑清醒,据理力争:“没有高低贵贱,但分先来后到。”
“疫病发起时我身在京中,所闻所见的都是他们,自然先顾及的也是他们。”
“现在来到这里,看大家受苦,我同样心痛。但做事要有始终,总不能顾此失彼,停了他们的生路来接济安宁镇吧?”
“而且你方才也说了,我身上已经担了一半的布施!我不是神仙,凭我一人,难道能凭空生出供给所有人的粮食吗?”
如今之际,何盼对她已没了当初那股剑拔弩张。
她不想害宋辞,语气松缓半分,做出让步:“我们都知道现在想活着,想吃口饱饭有多难,所以不会理直气壮去逼迫你为我们做事,只是想求你,若有余力,请照看一下安宁镇上的百姓……大家都会知恩图报,任你所用的。”
宋辞有些头大,抿唇沉思,最后还是答应了:“若有余力,在京城之外,我一定会先顾及安宁镇几分。”
虽只是口头承诺,何盼心中却莫名踏实许多。她凝视宋辞,半晌,高傲的身躯缓缓俯下,双掌交叠在一起,顶礼上眉心,然后掌心向下,郑重其事地拜下去。
她身形端正,莹润的音色掷地有声,玉珠般一字字蹦出来:“民女何盼,谢过祈宁公主恩典。”
祈宁公主四个字落进人群,无疑再次掀起巨浪。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那个传闻中的人物近在眼前,纷纷跟着跪拜叩谢。
宋辞一口气屏在鼻息里,怒也怒不得,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出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彼时天色渐晚,他们得加紧时间赶往安置之所。
于是,这偶然的重逢便到此为止,两支密度不同的洋流短暂交汇,又很快分离,终究无法相融。
平静的相处间,看似一笑泯恩仇。实则彼此都知道……她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分别后,一个率领浩浩荡荡车马远行,另一个垂首迈上客栈的台阶。
临进门前,何盼回过头深深遥望了一眼即将消失的背影,许久才收神,走入屋中。
或许现在,或许更早,两者渐行渐远,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
——
翌日清早,宫中如约派人前来传信儿,称可以放他们进京。
昨夜过得不甚太平,几伙灾民鬼鬼祟祟盘旋在宅子周围,觊觎院中粮食,令宋辞很是不安。
她不敢耽搁,即刻下令启程,率领众亲卫押送货物返回关卡。
亏得旨意来的及时,倘若再拖个几日,即便有院墙的阻挡,也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藏在宅院尚且如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