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留在城门口了,估计和一块肥肉掉进饿狼群没有多大差别。
再次来到关卡处,守关的兵将先是把控好周遭的灾民,不给任何人趁机闯关的机会。随后开启城门,任由车马徐徐驶进其中。
硕大沉重的城门由十几个守卫共同操控,待队伍尽数入京后,呼喊着号子,加紧手中力道,将城内透过的光芒一寸寸缩减,斩断,最终彻底合拢。
宋辞如若往常般走在京中的街巷上,心里记挂着灾民,脑中筹划着后续的救治。
沿途状貌随疾驰飞速而过,饶知道身处疫祸当中,亦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她放缓速度,与墨风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清楚这一个多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到了食肆所在的街巷,这里原本人烟稀少,除了施粥的时辰以外,其余多半空空荡荡。
灾民们都牢记当初与她的约定,生怕自己的病气过给她和亲卫军,自发地维护这条街巷的安危。
没成想,边境一行归来,整条街近乎人满为患,站在街首搭眼,满目都是乌泱泱的灾民。
不等她吃惊,与此同时灾民们也瞧见了她,顿时情绪激动地涌过来。
亲卫们见势头不好,虽不了解情况,但为防止意外发生,纷纷提起枪,将宋辞护在身后。
人群中有相熟的灾民将涌动压下,劝着他们向后退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场面平复下来。
耳边从□□嘈杂,到七嘴八舌,最终变为窃窃私语。
宋辞望着他们,一个个仿佛比她临走前还要更虚弱憔悴。
她翻身下马,浅浅迈进半步,关切询问道:“大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毛毛再次见到宋辞,硬撑了许久的坚强终于崩塌,噗通往地上一跪,鼻涕眼泪横流地哭道:“公主!公主姐姐,我爹娘他们……他们都死了!还有王家的阿婆,赵家的叔公,彬哥哥和嫂嫂……你走的这些日子死了好多人!”
“怎么办呀公主姐姐?我好害怕……”
随着孩童青涩却凄惨的声音,其他灾民也开始向她诉苦。
宋辞连忙追问毛毛:“为什么?疫病加剧扩散了吗?”
她在现代时听说过病毒变异进化的理论,那东西会因人因地不断的适应,或传播性更广,或潜伏期更长,更隐蔽……总之和人抗击疫病一样,它也会学着越变越强。
“不是。”毛毛用手背抹了抹鼻涕眼泪,摇头:“朝廷不管我们了,大家有些是病死的,有些是饿死的……”
“什么?”宋辞微瞪双眸,大为诧异。
这时,一位年迈的老者站了出来,他拄着拐杖,满是沟壑的面庞尽显无力苍白。
他向宋辞解释道:“殿下,小孩子讲不清,还是让老朽来说吧。”
“自您走后不出十日,宫中便传出圣上心疾发作,一病不起的消息,朝政只好尽数交给二皇子代掌。”
“二皇子掌权后,下令封闭了四所,停止了赈济。大家走投无路,只好全部涌到食肆来领受布施……很快,食肆的屯粮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无奈停了施粥,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一句“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将氛围渲染到了极致。
灾民们免不了悲观,自怨自艾的,怒斥二皇子的,叹声骂声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世道?上面不仁不义,下面不人不鬼!活得个什么劲啊!”
“他这摆明了不就是要我们死吗?这样的人也想当皇帝?”
“要是他真的继承皇位,坐上了龙椅,我就算是死也要反了!这样的皇帝不配子民爱戴敬仰!”
“罔顾道义,不问疾苦!当了皇帝也是个暴君!他不配!”
在义愤填膺声中,宋辞更加迷惑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他疯了吗?”
但很快,她便后知后觉了二皇子的阴谋。
皇帝放弃了二皇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自知即位无望,灾情度过风平浪静后,还很有可能被秋后算账。
所以他想借着动乱掌权,一边熬死皇帝,一边冷疗法加快疫病的进程……
待皇帝崩逝,患病的灾民尽数病死,阻断感染源。慢慢的,随着疫病结束,一切的争斗也会全部结束。
先浊后清的天下,才彻彻底底是他所拥有的天下。
宋辞心底一沉,紧接着翻涌起无限唏嘘。
过去,她也曾听说过类似的处理方法。
例如在耕种时,当果树的枝叶染了虫,为防止虫病蔓延,伤及树干,便会将染病的部分彻底剪除掉,免得勾起更大的损失。
不因小失大,足可被称为果断睿智。
可枝叶是枝叶,人是人……
宋辞不知道枝叶会不会说话,会不会痛,被剪掉时有没有受到疾苦。
她只知道放任疫病不管,以灭绝病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