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七月初的日头高悬于空,外面骄阳似火,知了肆意叫着,一道门之隔,大殿之内安静到让人毛骨悚然,沉重压抑的冷空气竖起了屏障,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李观棋坐在龙椅上,深重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司设司的掌设罗素素。
“重复一遍你刚说的话。”李观棋的眸子墨黑如深渊,深不见底。
他的声音砸在罗素素的身上,就像一座大山压了下来,重得她喘不过气。
罗素素的身体本能地在颤抖,连带着说话都不顺畅了起来,哆哆嗦嗦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也是在整理偏殿的时候不小心发现涂大人那里竟然有女子使用的束胸的。”
“束胸”这两个字唤起了李观棋在药池中的记忆,他不仅看到过也摸到过,涂禾的上半身确实一直穿着一种到胳膊以下的衣服,他当时只觉得他是脸皮薄,又碍于上面要扎针,所以裹了个什么,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叫束胸!
他摩挲着手指,指尖摩擦生咯热,让他回忆起了当时的手感,质地轻薄柔软,确实不是普通的棉布。
“这东西只能女人用吗?”李观棋不死心地问道。
罗素素已经抖成了筛糠,说话都带着些哭腔,“陛下,奴婢也说不准,奴婢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才上禀陛下,或许只是涂大人用在其他地方的。”
“这事你还跟谁说过?”
“奴婢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罗素素双手捧着那抹束胸,那束胸已经被她抖得快要掉到地上了。
李观棋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一点点吞没罗素素。
罗素素的汗在鬓角溢出,汇聚,顺着侧脸淌了下来,在看到李观棋的鞋时,身子僵地抖都不敢抖了。
李观棋从她手中将那抹束胸拿了起来,大拇指腹划过束胸,是他在药池时曾经触摸过的柔滑触感。
他心里的火烧了起来,束胸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皱成了一团。
“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跟任何人提一个字,否则杀无赦。”
罗素素一下一下地磕着头,“奴婢不会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滚。”
罗素素赶忙退了出去。
“书忠!”
书忠火速走了进来,李观棋收起了手,将抹胸藏在了袖子里,“盯住刚才那个宫女。”
“是,陛下。”
大门重新紧闭,李观棋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手里紧攥着的束胸从冰凉到滚烫,灼烧着他的掌心,他的理智。
原来那竟然不是荒唐的想法,是真的。
李观棋讥诮地笑了一声,“涂禾,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不是无迹可寻,而是他从未怀疑过她。若不是那天热雾迷了眼,他心里也不会在刹那间生出她是女子那样荒唐的念头。
怪不得,华容姑姑第一次验伤的时候支开了他们所有的人,包括西行之旅上每次换药都是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看来姑姑早就知道了,不仅是姑姑,卢雪儿应该也知道了,所以她后面才会对涂禾格外殷勤,还有兰因,想去兰因炽烈的目光,李观棋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只有他,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做着这些可笑的事情!
火在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吱呀”一声,日头短暂照进了殿里,又被关在了门外。
涂禾来了。
李观棋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在看到涂禾的那一瞬间,烧遍了全身。
“臣,大理寺卿涂禾,拜见陛下。”涂禾躬身行礼。
“你过来。”李观棋压着怒火道。
涂禾不知此举何意,但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李观棋昂起头,眼睛里描绘着她的轮廓,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句:“把衣服脱了。”
涂禾脊背上的汗毛唰地立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强作镇定道:“陛下此为何意?”
李观棋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怎么了?怕什么?”
“陛下,这不合礼数。”涂禾不露声色地推辞道。
她即使在奋力控制,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还是出卖了她,李观棋注意到她的指尖在颤动。
李观棋拽住了她的手,涂禾此时就是一只炸毛的猫,她下意识就要逃,李观棋一把将她扽到了椅子上,侧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躲什么?”李观棋咬着后槽牙道,他的眼睛闪露出危险的光芒。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脱。”
“陛下。”
“你不脱,那我就亲自动手了。”
李观棋边说着,手就放在了涂禾外袍的扣子上,涂禾想要跑,可是她被李观棋死死控制在椅子上。
他解开了第一个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