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在伤心的时候,一条路似也走不到尽头。路过的行人零零散散,朝她投去视线。
王银蛾自觉尴尬,赶紧拿帕子擦干了眼泪,可是后来,眼泪不受控制,帕子也被浸透了。
啧,真没用,哭包!她一时间恨起自己的无能来,一脚踹向地面的石子。
梁月庭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到她身边?他也许能听自己唠叨,也许能帮自己分析。可是每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刻,他都不在!
于是乎,她又恨起梁月庭来,怨恨他一个神仙高高在上,而自己在泥泞里摸爬滚打,他却不肯心慈手软一回地帮帮她。
而遥远的东海蓬莱,仙乐铮铮,各方神仙正在聆听老祖讲道。
这时,梁月庭轻轻地啊啾一声,众神仙立刻把眼神投向他。他们做了神仙不知道多少年,连打喷嚏都忘记了,一时见到还觉得新奇。
“怎么,月庭?”
一道飘渺动听的女声从旁侧位置传来,然而,梁月庭却来不及解释,脸色微变,便立刻掐指算起来。然后坐立难安道:“母亲,我有些事要先离开。”
“什么事能让你慌张?”仙子开门见山道,“是你在凡间认识的那个凡人女子。”
“我——”
仙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月庭,你想去我不拦你,但你不该去。一个人的命数早有定论,哪怕她因你而改了命数。一个人要走的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梁月庭听后,细想之下觉得有理,又坐了下来,可是再也无心听师论道了,而且这心里总是不安。
太阳已经落下山,灰暗的影子从四处角落里张开羽翼,无声息地爬出,成点成片,蚕食着仅存的白昼。
“发生了何事,你竟一个人躲在这里哭鼻子?”
王银蛾正伤心得厉害,肚子里翻来覆去地骂人。
突然,一阵轻笑声响起,将她当场镇住。
紧跟着一人问道。
王银蛾愕然抬头,脸上还挂着泪水。闻声看去,石拱桥上,陆邢台穿一身烟紫纱袍正坐在石栏杆上,笑望着她。
她慌忙抹干泪水,哽咽道:“陆公子也喜欢看人笑话。”
陆邢台摇摇首,手在石栏上一撑,随即跳下石拱桥,身如飞燕般潇洒。他足尖在水面轻点一下,款款落到她面前。
王银蛾与他对视数秒,挪开头。
陆邢台上前俯身,手拿折扇点了点她肩上的包裹,佯作不知情地问道:“王姑娘连夜要去哪里?”
王银蛾瞪他一眼。
那把折扇展开又收拢,像极了这个人古怪的性情。陆邢台望向水面,叹道:“这人生就如面前的水流,没有哪个人能一成不变,有谁能陪自己走完一整个路呢?”
她仍然沉默。
陆邢台斜瞟向她,又道:“可恨的是,他们自己龟缩原地,却要用所谓的道德逼迫别人,停下脚步,陪他为时间所弃!”
“与其要他人转变,不如自己先变,就如这流水一般,愈往地势开阔陡峭的地方,水流便越急促。”
王银蛾知道他这是在提点自己,当下嘴微张,颇有些茫然思索的模样。
又听陆邢台那厮笑道:“好了,作为好友,我已经尽了情分。至于旁的事,我不希望你因私情误公。”
她反应过来。
“侯爷放心,银蛾有自知之明。”
“嗯。你还是叫我陆公子好了,侯爷,听着似乎很老。”陆邢台点点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听说,你这次和孟绥被派去查看祭祀地方的行宫。”
“是啊。后日就出发。”
“那——”忽而,陆邢台神情犹豫起来。
王银蛾直道:“陆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邢台笑了笑,却少见地支吾道:“你帮我带个东西吧。我,咳,最近帮皇帝老儿炼丹,抽不开身。”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陆邢台念念不忘,王银蛾被勾起了好奇心,直勾勾看向他。
陆邢台左看看右望望,然后凑过来向她耳语。
听完,王银蛾宛如被雷劈了,僵立在地,眼神直打飘:“猫、猫薄荷!”
“咳,是的。本侯最近新养了一只橘猫。”陆邢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她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下这事,然而心里却道,什么养猫,她看是陆邢台分明自己想要猫薄荷了。
一只上千年的猫妖也抵不过骨子里的天性,喵喵叫着要猫薄荷,也是有趣。
见她答应了,陆邢台眼神一亮,说起话来也越发亲切真诚。两人又聊了会儿金乌宅命案的事。
这时候,路旁人家已然点了灯,陆邢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双蛊惑的桃花眼也迷离起来。
“不和你说了,我困死了,要回去睡觉。”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她:“你可要千万记着,猫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