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抬头,发现某人就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扣着自己的手。
我平时怎么没发现,他跟我的距离好像比现在还近点。
不对!这是重点嘛?
“说吧,”我一边吐槽着他怎么还委屈起来了,一边却还是不自觉放缓了语气。
“我是不是挺…”他挠着后脑勺,却始终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挺啥?烦人?还是跳脱?又或者莫名其妙?
这些形容词都不方便让我直接说出来,于是我和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眼见他挠头的速度都快变成扯头发了,我只好上前两步,“别挠了,都要破皮了。”
将他的手拉下来,我重新往后退了一步。
说点啥呢?
我舔了舔嘴唇,“我说这话不是想管教你什么的,但是如果我已经明确地表达了no,别人还一个劲儿地追问我,这会让我觉得很烦。也许别人不会,但是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有点不太好。”
纪某人小声地‘哦’了一声,两只手交替在一起,互相揉搓着,无声地向我表达着这双手的主人此刻的烦躁心情。
我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这些,”我委婉的补救措施还没说完就被纪某人打断,“不是不喜欢,”
我偏头去看他,等着他的后续。
操场的人越来越多。初中课间操的时候下楼都是一个班一个班的排队,现在到了高中,学校就任由大家这么懒懒散散地走到操场,每次都在喇叭里催促,但一点实际效果没有。
我看着涌入操场的学生,又叹了口气。
有些时候,就算适应了新的规则,倏然想起来的时候,也总是会想到旧的规则。
“不是不喜欢,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对不起,”纪某人最后三个字轻不可闻,哪怕我跟他就隔了两步,我也没听见。
但我猜到了。
“想道歉?”
所以我猜对了嘛?看着纪某人慢慢抬起头,我没移开眼睛。
看着我,他点了点头。
我笑了,
“行,我收到了。”我转身往前面走,脸有些微微泛红。
周围原本人这么多的嘛?
手腕被纪某人拉住,我刚想让他不要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就听见他说了一句,“同桌儿,我们班在后面。”
“我知道,我就是往前走两步,”我转身的速度之快,堪比军训时期的转体训练。
我手指了某个方向,假装没听见纪某人的笑声,“就是那边嘛,嗐,我记得。”
“嗯,你记得。”
九班的人已经来了一半,我朝张张走过去,纪某人朝他的最后一排走去。在某一个点,我们默契地分道扬镳。
跟商量好了似的,我余光朝他的方向瞥过去一眼。
“纪委,”走到张张面前,看着笑眯眯的姐妹,我也笑了起来。
“张张,你刚才去哪儿啦?”
“我去上了厕所,下楼慢了点,你呢?”
我眨巴了眨巴眼睛,“就直接下的楼,一路顺畅地到了操场,也没有堵住。”
随意地聊着,从刚才做了什么到学校集合的堵车事件再到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我没发现自己跟张张的相处也可以用跳脱来形容,只是觉得熟门熟路,关系亲近。
讲台上集合的声音响起,课间操还真不是第九套广播体操——我之前就应该跟纪某人打个赌的。我瘪了瘪嘴,顿觉自己失去了五块。
音乐响起的时候,我人都懵了,这么热烈,这么happy的嘛?
听见憋笑的声音,我安心了些,反而学得认真了起来。
一个动作,一个八拍,一个动作,半个八拍。台子上的老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台下的各位同学也是做得蹬鼻子上脸的。
譬如我旁边那位姐妹,老师说一边击掌一边跳,她直接搞了个滑步击掌。
怎么说呢,很帅,但是,应该挺费草皮的。
就在我差点怀疑自己的动作是不是标准的时候,台上的老师又发话了,“接下来的动作,需要在前后左右,也就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做一遍,不过动作是重复的。”
往右转身的时候,我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
再往右转的时候,我笑得更加猖狂——一想到原本站在我前面的同学会转过来,我就忍不住尴尬得想紧抓脚趾,但是在跳操又没办法紧抓,我就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再往右转,朝向西边的时候,我实在是尴尬到了。
一想到转过来的是我同班同学,我的动作就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
这不,尬着尬着就跳错了。
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跳错了动作,我就更加尴尬。
什么肾上腺素,胰岛素,青霉素都飙升,反而让我更加专注,也没再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