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雪,叛变归从了二公主吗?
“殿下!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演啦!”
她这一番话故意说得又甜又腻,像是熟透烂掉的糖心柿子:“我早就看出来,你知道我是拿稚雪当借口,佯装归顺,以便获取一手敌情,对不对嘛?”
空气里有一瞬的凝滞。
正当鸢凝把“不相信”三个字刻在脸上,秀水剑又要对着宋稚霜出鞘时,嘉陵忽然爽声道:“宋稚霜!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罢她拿手肘怼了一下一脸错愕的鸢凝,“我俩不愧是帝都第一姐妹花,哈哈!”
她嘴上说着“哈哈”,嘴角的笑意却挤得十分艰难,反而是额角的细汗微微打湿了鬓发。
宋稚霜的话并不假。
此刻天边早已一片沉寂,丝毫不闻片刻前的打斗声。也就是说,稚霜是在解决了元筝绫那边的事以后,才赶来的追白殿,不然莲埃绝不会这样轻易放她接近追白珠。
宋稚霜是假投敌,而自己则是真的信了。
明白她此刻那番说辞是故意在给自己台阶下,三人间的空气又陷入了第二轮沉默。
良久,才听嘉陵轻声道:“稚霜,你妹妹的事,对不起。”
该面对的终是无法逃避,“这是稚雪要我转交给你的信。”
宋稚霜不言语,接过薄薄的信笺,上面还有淡淡的煎药味。
“我进了追白殿之后,稚雪已经自己将珠子从身体里取了出来,只等我……”
“殿下,我家稚雪一直以来,承蒙你的照顾了。”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恰好撩起了宋稚霜一侧的长发,盖住了她半张脸:“这是稚雪自己的选择,也是……我的。”
说完“我的”二字,嘉陵清清楚楚看见有什么反光的东西从她脸上滴落。
“稚雪现在,在何处?”
“爹爹和稚云早前就在宫外候着了,殿下不用担心这个。”
听了这话嘉陵只觉得心里更难受了,“宋夫人,她……”
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自己的亲生女儿离开了人世,又怎会有不伤心欲绝的母亲。
“母亲有些难过。这也是没办法,若非殿下仁慈,稚雪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没了,又哪会留给我们一家百年多的团聚。”
嘉陵望着眼前身材高挑的女剑神发丝凌乱、眼神涣散,明明就快要被压垮,却仍旧一定要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忽然感觉五脏六腑之中的血液猛地奔流起来,腕上的雪幕天狼也开始忽明忽灭。
自追白珠被她亲手毁去后,这股奇异的感觉就经常降临。
“稚霜,你们一家为朝远做的太多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偿还。”
像是不太善于回应这样的话,宋稚霜手指摸了摸鼻尖,“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我们宋家一定都会支持的,我们一起把朝远弄好,然后我和殿下就可以一起整日快乐出行,逍遥自在,欣赏美男……”
“咳咳。”
嘉陵看向追白殿的方向:“那……他呢?”
知道她想问的是谁,宋稚霜脸上刚浮现出的神采又消失了一半,“被小公子关进水牢了。”
“他还没死?!”
嘉陵几乎从榻上一跃而起。
“殿下。”
鸢凝略有不满的责备声传来,嘉陵慌忙解释:“我和他早就结束了,你不用担心。只是,我明明一剑刺进要害,我以为……我以为他死了。”
鸢凝不语,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话题,宋稚霜接过话道:“如果他还是个人的话,那他的确是‘死’了。但他好像还和那些神鬼有什么联系,有股黑气一直在他身上飘,硬是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嘉陵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那个……我说殿下啊,其实水牢里现在还有别的人。”
嘉陵又睁开眼,“谁?”
水牢说起来是牢,但并非普通的牢狱,而更接近于接受惩罚的地方。鸢凝因为讨厌太子而将他关进水牢受苦,嘉陵可以理解,毕竟若不是百年前他对折鸢的一瞥,自己和他也不会三百年间一面未见。
宋稚霜一脸犹豫:“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那个妹妹?”
“筝绫也被关进水牢了?!”
宋稚霜点点头,嘉陵忽然气不打一处来:“谁关的?筝绫是我亲妹妹,朝远的二公主,就算犯了大错,也轮不到别人替我擅自做主惩罚她!”
“姐姐?”
宋稚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霄宫寝殿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打开,门外是一张清秀可怜的脸,“你终于醒了。”
“纯纯?”
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挪到自己身边,模样乖巧又害羞,嘉陵欣喜道:“没受伤吧?”
纯纯点头,看向嘉陵的眼里满满都是关切。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