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天蚕丝绸,“就要这个。你店里还有几匹?我全都要了。”
昭爔吃了一惊,连连摆手:“不不,我住在这里已经很打扰了,将军不必……”
“温伯,去府库取钱来。你,”裴翀指了指正喜笑颜开的裁缝,扳住昭爔的肩膀把她推过去,“给她量体吧。把你们手里的活儿都放下,先给她做,我可以加钱,三日之内给她做出十套成衣来。”他又上前挑了两匹上等白色布料,“这个做里衣。还有靴子也要做三双,其他的……”他瞟了一眼昭爔的头顶和颈间,“首饰什么的,需要吗?”
“这个不用!”昭爔连忙制止了他的过度消费,“我只是暂住这里,怎好让主家如此破费!将军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一时半会儿,没法还你的。”
“这有什么。”温伯喜滋滋地看着昭爔,“您既来府上便是贵客,何况日后您可能也要与我家将军成为夫……咳,同僚,此时照应一番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昭爔感激地对裴翀和温伯拱了拱手。无论如何,起初她觉得自己身为降将,本没有奢望能被以礼相待,但裴翀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诚意,如同雪中送炭,让她经此剧变后心情不至于那般难捱。
“贵人想做成什么款式?”裁缝边记录昭爔的数据边问道。
“军中劲装即可。”
裁缝写字的笔顿了顿。他略有些疑惑,但生意人到底是聪明人,不该问的也就没有问。
裴翀打量了一眼昭爔的体型,突然想到:“裁衣时,记得宽松半寸。”
这一点裁缝立刻便明白了。看这女子瘦得有些不正常,好像有一阵子没吃饱饭一样。宽松半寸,就是说之后能养回正常模样。裁缝点点头记下,表面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已经在疯狂地八卦起来了。
送走裁缝,昭爔扯了扯身上的破衣裙:“那个……这三天我还有能替换的衣服吗?”
她这会儿才感觉有点别扭,即便她现在瘦了一大圈,但因为是行伍之人,身量本就比寻常女子宽阔不少,故而普通衣裙她穿着会觉得紧。记得昨夜只是扯断了那些飘带,但是早上切磋的时候其他地方也被撑开线了,此刻看着倒着实有点狼狈。
“若将军不嫌弃,就先穿我的将就一下。”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昭爔跟着裴翀去拿衣服,心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又要让温伯去买女子成衣呢。不管怎么说裴翀的衣服总要比那些衣裙穿着舒适……
……舒适一部分吧。
昭爔无语地提了提拖到地上的下摆。她叹了口气,从屏风后走出:“将军,劳烦帮我拿些针线吧。”
裴翀看向她,有些意外。见惯了她穿甲胄身姿挺拔的模样,没想到穿自己的衣服竟会宽松成这样,倒显得娇小了些。而且,不愧是女子啊,即便常年风吹日晒,穿了墨色衣裳也会立刻显得白皙起来。
吩咐小厮拿来针线,昭爔便挽起袖口,将下摆向内折了一截,熟练地穿针引线起来。
“你会做女红?”裴翀也坐到她对面看她摆弄。
“怎么可能?”昭爔给线挽了个结,开始缝合,“只是行军打仗,衣服哪有不破损的,军中儿郎个个都会些缝补罢了。不过,十岁之前我还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也帮家里做过针线,所以呢,会比其他大老粗们缝得好一些。”
昭爔的针脚平实细密,一看就知道缝得很结实。她的双手指节分明,手心里有长年握剑留下的硬茧。这样的手拿针线,还真有点违和。裴翀看着看着,心里就涌起了很多好奇,战场之外的昭爔实在是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而多年来为了与她对抗,早已习惯了观察她研究她,到如今,竟成了一种本能了。
裴翀倒了两觞酒:“那将军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可有什么喜好吗?”
“平日里吗?”昭爔想了想,“我平日里喜爱饮酒,也会酿造,我的封地便盛产美酒。曜阳国的酒有七成都出自日华郡,也通过商贾贩往他国。昨夜见将军的藏酒之中便有不少日华郡生产的,甚至还有我研究酿造的。”
裴翀吃惊:“来自日华郡的我知道,你酿的是哪一种?”
“好几种。待到下次,我指给你看。”昭爔停下手中针线,笑吟吟地看向他,“将军觉得味道如何啊?”
“很、很好。”
裴翀感觉莫名地心跳加速了一阵。他哪里知道昭爔会酿酒,昨夜见她思念故土,还当着她的面把日华郡的酒大夸特夸了好一阵。当时她也是这般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裴翀轻咳一声,此刻回想起来,着实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我借宿于你府上,正不知如何报答。若将军愿意,可以买来原料,我酿给你喝,也省得你到处搜罗。”
裴翀点头答应。没想到当他想开始了解战场之外的昭爔时,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与那样的她产生了交集。此刻看着她,裴翀突然感觉这一切都如梦似幻。曾经在战场上见了面便拔剑相向的宿敌,此刻居然能和谐地面对面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