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宏被捕的时候,他已经满了十八岁。
把人拉到深山中实行暴力,完全过了界,他难逃罪责。只是他主要伤害的对象是他的姐姐,他的亲姐,他的家庭成员,故意伤害被定性为家暴,这件事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
作为母亲的刘纯兰火急火燎地跑到警局,她听完警察的叙述,满口的“我们家儿子不可能做这事”,“肯定是他姐姐惹到他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算伤害呢”,“你们谁小时候不和兄弟姐妹发生点矛盾啊”之类的话。
然而任凭她怎么个说法,警察说曲子述没有撤销控诉,这件事就得继续追究。
于是她便去找曲子述。
她的思维很简单,既然曲子述咬着不放,她让曲子述松口就好了。
听完刘纯兰提出的和解意图,曲子述抬头看着她,眼神没有什么变化,她沉声说道:“我不。”
“什么?”刘纯兰不敢相信,眼神变得阴鸷。
“我说我不。”
刘纯兰抬手又是准备给曲子述一巴掌。然而她的手臂同时被三个人抓住。
梁易最高,他抓住了刘纯兰的手腕,而警察小哥和曲子述则抓住了她的小臂。
被人这么一挡,刘纯兰似乎陷入一种癫狂之中。她的儿子还在拘留!她的儿子失去了自由!只要曲子述一句话,签个字,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解决,但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配合!
她开始撒泼,嘴里一边骂,手上脚上一阵乱动,让人分不清她是正常人还是精神病。
不带警察,刘纯兰见不到曲子述。可是警察来了,她又打不到曲子述。这种两难的境地让她愤恨不已,最后干脆睡在地上打滚哭喊。
见识过刘纯兰撒泼本事的两位警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她一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闹事没有什么结果,刘纯兰发了一阵的疯,最后还是离开了。这里没有一个她的盟友,全都站在曲子述这边。她是打也打不到,骂也没效果,最后搞得自己精疲力竭,只好走了。
回到家里,曲子述对梁易说了声抱歉。两人站在玄关,还没有换鞋。梁易转身,静谧又狭小的空间,他在观察曲子述的情绪,最后低头问道:“我可以抱你么?”
曲子述笑了笑:“老板,我真的没事。”
梁易也是笑笑,回头换鞋。
他走了两步,曲子述又问:“老板,我给你按摩一下?”
梁易看她熟练地去洗手消毒,准备给他按摩。
她是报了什么班么?
梁易躺在椅子上,曲子述从脑袋开始给他按摩。
“为什么学这个?”
“这个可以刺激你的神经,放松你的肌肉,让你不会那么难过?”
“这么神奇?”
“身体的呵护也是心理疾病疗愈的途径之一。甚至大多数心理疾病的根源是身体机能被破坏,大脑是真的生病了。”
梁易笑了笑,若真的要谈些理论,他懂的也不少。他还给一个基金会捐过钱,那个基金会是扶持脑机接口研发的一个组织。他们坚信精神病患者实际上坏的不是他们的思维或者想法,而是他们的身体真的生病了。也就是说这唯物上的一种疾病,而不是唯心的。他们致力于研究一种运用脑机接口技术对神经进行调控的技术。将人脑和外部设备连接,用外部器械补充人脑神经带来的损伤。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科学,有点骗投资人钱的感觉。但梁易已经连续投了十年,不管这种技术科学不科学,他都希望以后能有一个有效的办法能减轻他们这些病患的痛苦。
梁易的祖先可能都没有见识过飞机电话,如果告诉他们,以后可以通过一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对话,他们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昔日的玄幻故事,总会在人类一代一代的努力之后,变成现实。
曲子述的手很巧,梁易早就知道。不仅是烧菜做饭,还是说按摩穴位,她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按了十几分钟,梁易睁开眼又像是睡了一大觉一般,精神好了很多。
外面的天气还不错,落地窗被大开着,窗帘收束在两边。梁易仍旧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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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寒的时候,也是王秋音生日要来的时候。
王秋音送来一张邀请函,只写了梁易的名字,没有写曲子述的。
曲子述只是笑笑,这个王小姐,还是如同孩童一般,做事的风格总是那么地简单直接。她在梁易赴约的那天,递给他一盒蛋糕。这是她亲手做的,里面还有一张贺卡。
说是贺卡,其实更像是道歉信。
这次如果没有外人的卷入,曲子宏的这点事,她可能心一软,真的当做家事处理。毕竟她深刻地知道,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就被档案上记了一笔意味着什么。
然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