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中终于放下了重担,重新有了希望,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居然靠着墓碑就睡着了。
岳甫不敢惊醒弟弟,等他睡熟后,将他放平睡在地上,盖上自己的外衣,坐在旁边守着他。岳甫看着弟弟的睡颜,给他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叹了口气。从小到大,这个弟弟都不让人省心,总是执拗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学武不学文,离家出走,逃离惠州,现在又为了一个女人都二十四岁了还不成亲,到处乱跑。母亲一直担心着他,可他就是跟个孩子似的不肯长大,不肯像自己一样安安稳稳地守着家人,非要让全家人为他操心。岳甫对他也是无可奈何,想了想如果明天醒来,他真的还要在这里等那个女人,或是去找她,不知又要闹出多少事来,于是忖度半晌,终于定下了思量,回家去禀报了母亲。
第二天一早,岳申全身酸痛地醒来,终于觉得又渴又饿,看了看树上没有雪艳愁,又不敢走开,于是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仍然觉得无力,但精神好多了。只要知道雪艳愁还活在世上,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昨天还生无可恋,要死不活,今天自己就一下子活过来了。
正精神抖擞地舒展筋骨,岳申就看见母亲和哥哥提着食盒走来了。岳申冲上去抱住母亲,欣喜道:“娘,孩儿回来了,您身体还好吗?”见巩氏微笑点头,又提起了食盒,岳申闻到食物的香味,一下子觉得饿到极点,赶忙把食盒打开,一看是稀粥,就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巩氏一边说着“慢点吃慢点吃”,一边又从食盒中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了岳申,岳申两三口又塞进嘴里,差点噎住,巩氏给他拍了拍背,说道:“饿了不能吃那么快,现在吃饱睡好,好一点了吗?”
岳申一边嚼一边点点头,眼神里全是快乐。巩氏有些不忍,但还是给岳甫使了个眼色,于是岳甫说道:“阿申,昨天我看你太难过了,所以编了一些假话,你不会怪哥哥吧?”
岳申一下子愣住,口齿不清地问道:“什么假话?”
巩氏又递给他一碗稀粥,岳甫看他喝了下去,才缓缓道:“昨天我是骗你的,其实没有那么一个白衣姑娘在等你。我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想让你振作起来,没想到你还真的信了。对不起阿申,我不能再骗你,让你怀着希望一直等一个永远都等不到的人。”
岳申半晌没说话,突然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才是在骗我吧,你昨天说她总穿白衣,背着一把白色巨剑,要不是真的见到过,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明白你们都想让我赶紧成家,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答应了艳愁,要在临安一直等她,做出的承诺如果都不能做到,那不是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了吗?哥哥,我明白你的苦心,可你还是别管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岳甫气急道:“我是因为听娘说过,所以瞎猜的而已。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做个正常的人过着安稳的生活难道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难吗?”
岳申泫然欲泣,道:“我也想做个正常的人,过着安稳的生活,可没有艳愁,你让我怎么做个正常的人,过着安稳的生活?我得先找到她才行啊!”
岳甫气道:“你现在有官位,有家人,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你把自己都搞成什么样了?你不是还想继承翁翁和爹爹的遗志?你这样以后还要怎么将翁翁和爹爹的遗志传承下去?”
岳申闭上眼无力道:“是传承不了了,官家已经知道了,他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我知道我搞砸了,所以我不能再失去艳愁了,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巩氏皱眉问道:“你在说什么?官家知道什么了?他不会再给你什么机会?”
岳申摇摇头道:“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艳愁。”岳申不再说话,连家也不回,只是守在墓边,看着那棵树。巩氏和岳甫愁眉不展,却也拿他没有办法,每日只有唉声叹气,随他去了。
守了半个月,也不见雪艳愁,岳申估摸着她可能等不到自己,回大理去了,于是打定主意又要去大理找她。他回家洗了个澡,准备好干粮衣物,跟巩氏道别道:“娘,孩儿又要去趟大理,您别担心,最多半年我就回来。”
巩氏皱眉问道:“你又去大理做什么?”
岳申道:“我去大理找艳愁。如果她在临安没有等到我,一定会回大理的。”
巩氏不语,半晌终于忍不住留下泪来,道:“你哥哥都说了并没见过这个姑娘,你还是要如此一意孤行吗?你十六岁就离家出走到大理跟她学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整日在外寻她,连我这个娘也不要了。好!你想去就去吧,既然这个女人比娘还重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岳申跪下伏在巩氏脚边,泣道:“娘,您不要生气,娘亲当然是最重要的。可是艳愁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跟她在一起五年之间,朝夕相处,相伴相随,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也没有现在我们和平宁静,不用打仗的好日子。要我放弃寻她,我实在是做不到。就算是全世界都要向我证明她不在了,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的。娘,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