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哽咽道:“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巩氏泣道:“快六年了,娘每天都惦记着你,你还好吗?快让娘好好看看。”
岳申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灯烛,扶着巩氏坐下,又跪在巩氏面前,伏在她的膝上,流泪道:“娘,孩儿不孝,出走六年,让您和祖母担心了。你们这些年来过得好吗?有没有受秦都头的欺负?”
巩氏捧着岳申的脸,细细看着他已经长得更加俊朗英挺的眉眼,流泪道:“我们过得很好,秦桧死后,大家都对我们很好。六年了,你都已经二十二岁,是个男子汉了,娘真是太高兴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岳申道:“娘,这六年孩儿没有虚度,我去了大理雪岭拜师学艺,去了金国刺探敌情,去年还在采石帮助虞大人成功击退金军。听说你们可以回来了,我就一直在临安等你们,没想到你们先回了潭州,所以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们了。”
巩氏点头高兴道:“好!好!我的儿出息了,能打金人了。要是你祖母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岳申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见祖母!”
巩氏拉住他坐在自己身边,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再去见祖母和哥哥姐姐。以后啊,就别再乱跑了,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等着新的官家给你的翁翁和爹爹平反。”
岳申犹豫道:“娘,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到时候还要回临安去。”
巩氏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岳申道:“娘,我的师姐在采石之战时前去刺杀完颜亮,现在生死未卜。我们约好了战后在临安相见,我还得在临安等她。”
巩氏思索片刻道:“既然跟人家有约定,自然要遵守。可你们有约定要等多久吗?要是你这师姐已经不在人世了,难道你还要等一辈子?”
岳申难过道:“不会的,她一定能回来……”想到半年来的苦心等待一无所获,雪艳愁不知是生是死,身在何方,岳申的绝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化作源源不绝的泪水流淌下来。
巩氏见岳申如此伤心,疑惑道:“你这师姐,不会是你的……”
在母亲面前终于不用再自己一个人忍受孤单寂寞,岳申一时悲喜交加,痛哭起来。巩氏心疼地搂着他安慰,细语良久娘俩才各自躺下,又讲述了这些年的遭遇。虽然并未明言,但看到岳申提到雪艳愁时的神色,巩氏就已经对儿子的心事心知肚明了。天快亮时,才眯瞪了一会儿,巩氏就起身带着岳申去见祖母和一众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家人团聚自然欣喜异常,不禁又要感慨流泪一番。
岳甫和岳大娘更是将岳申搂着好好地痛哭了一番,岳大娘大哭道:“你这个臭小子,一走就是六年,害得姐姐好想……回来了就再也不许走了。”岳申也拥住哥哥姐姐,泣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跑了。”兄妹三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诉别后衷肠,总有说不完的话。
于是岳申又做回了原来的自己,不用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岳飞的孙子,岳云的儿子,堂堂正正的岳家后人。在这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里,他又变回了那个万般受宠的男孩,可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卖乖任性的男孩了,连哥哥岳甫都说现在的他沉稳内敛,成长了很多。而那个活在绍兴二十六年到三十二年之间,名为“洛飞”的少年的点点滴滴,岳申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仿佛是另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可他那六年间所游历的一切,已经无法磨灭,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成为了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还有那三个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伙伴,虽然为各自的身份所绑缚,但都曾经努力挣脱,也努力争取过,最终还是如同一阵尘埃,在战争的烟云中随风散去,只剩下自己一人,做回了最初的岳申。
七月,赵眘以太上皇名义下诏,恢复岳飞和岳云的原有官衔,一时全军士气振奋。这时一个声称是之前岳飞狱卒隗顺的儿子冒了出来,说是父亲在岳飞死后,偷偷将其遗体背出,葬在了钱塘门外九曲从祠附近,一生守墓,临死前才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了儿子。赵眘大为感动,将岳飞遗体找到,以一品官之礼改葬到栖霞岭下,岳云附葬在旁。
赵眘又宣召岳飞遗孀和后人觐见,于是李孝娥带着子孙们一同上路,前往都城临安。李孝娥已年逾六十,经不得长途跋涉,于是众人只好坐着马车边走边休息,到达临安已是十月,稍加安顿,就入宫去觐见新任皇帝。
在垂拱殿上,赵眘对李孝娥大加抚慰赞赏,说道:“老夫人流放惠州二十年,居患难不改其志,还将岳家后人悉数扶养长大成才,这份坚毅,朕实在是钦佩。不知老夫人还有何心愿和要求?朕尽量满足。”
李孝娥跪下奏道:“民妇一介布衣,吃苦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二十年的流放生涯,虽然艰辛,但全赖官家鸿福,地方官照拂,终于还是活了下来,也将儿郎们都带大了,没有辜负相公的嘱托。民妇一生心愿就是替相公和儿子平反,如今倚仗官家英明,恢复了他们父子的官职,民妇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