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椿言手臂从被窝中探出,在床铺上来回摸索。从这头,摸到那头。最终凭着本能在熊猫玩偶的屁股下面触及手机,屏幕上,闹钟已经叫了好一会儿。
她转过头,略微抬眼,摁掉闹钟。
11:23。
眨巴两下眼睛,猛地抬头,整个人从睡意中抽离出来。半撑起身体,却只有片刻清明,最后颓然地栽进余温未消的被窝中。
右手还未放下手机,闹钟再次响起,她转过脸。窗帘没完全拉上,光线透过奶白色的薄纱,印在卧室。明黄色的光,眩得人头晕。
她深吸一口,迷迷瞪瞪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丢下手机,没坚持几秒,再次倒在枕头上。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手机铃声响起,姜椿言不耐地叹了口气,将手机移耳边,嗓音像是清晨浓得化不开的雾,“喂?”
“姐,爸妈都到了你在哪呢?”姜梦甜的大嗓门穿过手机,直冲她天灵盖。
姜椿言猛地想起今天约了爸妈吃饭。
她累得稀里糊涂,把这事儿给扔到九霄云外去。
她瞪大了眼,掀开薄被,连滚带爬摸下床。
“姐你不会忘了吧?今天14号,爸妈上个月就约了饭局。”
姜椿言左脚踩住右鞋,右脚光着踩在实木地板上,清了清嗓子,“没忘,没忘!梦甜,你帮我拖住爸妈,我很快就到,酒店地址记得发我下。”
“哎……姐……”不等对方回话,姜椿言迅速挂断电话,抬手看了眼手表。
啧。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昨晚朋友被相恋多年的男友戴了绿帽子,还没到下班点,就夺命连环call催她下班。
等到了酒吧,一茬接一茬的酒,五颜六色,落在吧台,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她连轴转地加了整月的班,好不容易做完项目得了空,还得撑着醉鬼朋友,防止对方一头栽进垃圾桶,闹出笑话,被人拍到网上去。
这会儿随便一抬手,就跟昨天跟人打了群架似的浑身酸疼。
她出门前,瞟了眼挂在时钟下的月历,阳光不偏不倚落在今天,被红笔圈起来的日子。
7月14日。
确实是爸妈提前就说好的日子,但圈起来却不是为了这件事。
*
7月的启明刚刚入夏,整个世界滋滋地冒着热气。气温忽高忽低,时不时就大跳水,给所有人惊喜。她今天穿了件吊带长裙,搭了件紫色开衫,头发随意地用簪子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她天生白净,有种在江南水乡养起来的风情,一瞥一笑,都是温柔。
好在酒店的位置,离她家不算太远,打车10分钟左右。
姜椿言站在小区门口等网约车,扬起一阵风,沙尘钻入鼻腔,打了个喷嚏。搬回启明市少说也有六七年,她还是无法习惯这边的气候,干燥,秋冬又带着些许肃杀。
她伸出手,试图握住一阵风。她以前也喜欢过北方凛冽的风,现在好像不喜欢了。像刀子似地,把人割开。
她到酒店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左右,她长舒一口气。
远远地她就看见姜梦甜站在酒店门口,着急跺脚。
见她下车,姜梦甜快速地迎上来,还是那副招牌笑容,只是这次多了些焦急,“姐,你可算来了!我一直跟爸妈说你在加班,在往这里赶呢。”说着就上手摆弄姜椿言的发型,从发际线处,拨弄了几根头发丝,平添了一丝匆忙。
虽说是亲姐妹,姜椿言说到底不是跟姜梦甜从小一起长大,被触碰的瞬间,还是不作声色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姜梦甜似乎没发现刚刚的不适,挽住她的手臂,朝着酒店里走去,“好了,姐姐我们快进去吧。”
姜椿言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也挽住对方的手:“谢谢你。”
她听见对方轻轻笑了一声,转过头,一脸明媚,“姐姐,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这家酒店她之前常来,坐落在景区边上,也算是个网红地,运气好还能看见游客泛舟。
从大堂到电梯还有段距离,冷气开得很足,她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摸了摸手臂。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听见身侧的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柯彦舟你这个小子到哪里了?”
那人似是没解气,又接了一句,“我限你10分钟之内到,我就在这酒店门口等你,你别给我找借口,要是你没出现,你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相机,我全都给你砸咯!我说到就做到!”
柯彦舟。
这三个字惊得姜椿言愣在原地,无法再继续脚步,记忆中闸门被打开,往事倾泻而出,那个少年被挖掘出来。
翻腾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喉间泛起阵阵的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盯着说话的人。
被挽着手的人,几乎是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