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试探地喊了一声。
黑衣人转身掀掉兜帽,扔过来一个包袱。
“把东西交给险州知府,明天我安排人送你们过境。”
面庞依然清秀,眼神却十分犀利。
左参向来以文弱书生形象示人,包括魏溪亭在内,都已形成固定印象。
他第一次见义兄如此打扮,不免讶异。看了一眼包袱,问:“这是?”
“险州旧势力和陈贤勾结的罪证。”
晴空霹雳炸响,魏溪亭无比震惊。据他所知,暗中调查陈贤之事,仅新帝、苏福、时东阳和他自己了解内幕。
左参从何得知?
打开包袱,里面装着三封信、一本账簿。四周昏暗,看不清内容。
“楚国意欲趁机将你和公主扣在险州,此地不宜久留。这两件东西只能帮你们平安离开,无法撼动陈贤。要想保命,就别再查他。”
“为何?”
短暂寂静过后,左参踱步靠近,压低声音道:“陈贤这趟水比你想象中更浑,再查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五哥不希望陈贤被查?”
那口气似兄弟间闲话一般,毫无波澜。
刀口舔血之人戒心深重,左参必须说点儿佐证之辞。
“楚国势大,铲除旧势力只需一个借口;南凉处境怎可与之相提并论?丞相派收起爪牙,青砚道已毁,今时今日新派落了下风,唯有潜心蛰伏以待良机。”
一句‘青砚道已毁’让魏溪亭放下戒心,同时心生疑惑。
“明日辰时初,东城门外马车相候,车檐下悬六角铜铃。”
义兄言尽于此,并未打算细说。
“进中都之前,你最好别离开公主。”
魏溪亭拱手作揖,诚挚道谢。
因着五哥提醒,他多留几分意,果真发现被人跟踪。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暗地找机会。
肉脯铺子紧邻暗巷,铺前人山人海。魏溪亭买好两包炙猪肉,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他躲在暗巷偷偷观察,发现那个跟踪者是险州知府家内知。
跟丢了人,内知脸上满是懊恼,踮着脚伸直脖子到处寻找。
静等片刻,魏溪亭突然出现在内知背后,拍了拍对方肩膀,给人吓得一激灵。
他忙赔礼:“对不住,吓到老先生了。”
内知惊魂甫定,卑躬颔首:“不打紧,不打紧。”
“老先生也来买肉脯?”
“啊……对。”内知做贼心虚,朝摊子那边看,“这家肉脯味道极好,拙荆素来喜爱。”
魏溪亭顺势说:“老先生府邸在城西,还亲自来城东为太太买零食,琴瑟和鸣真令人羡慕。谅晚生擅作主张,今日由晚生结账,您莫推辞。”
“不可不可。阁下远道而来,该老朽尽地主之谊才对,怎能叫您破费。不可不可。”
耍嘴皮子功夫,魏溪亭几乎不落下风,三两句劝得内知无言以对。
给家人买零嘴本属托辞,内知不好再跟着,婉拒魏溪亭邀请,灰溜溜地离开。
甩掉尾巴,魏溪亭直奔呈祥饭馆。一路提心吊胆,直到看见雅间灯火亮着,才放下心。
呈祥饭馆离东城门不远,他打算留宿在此,明早方便出城。
按李书音口味点好饭菜,他先端着两晚冰镇果子上楼。
叩门静待,里面没有回应。
再敲两下,贴近门轻唤:“书音。”
屋内依旧静得可怕,他尝试推门,推不动。突然慌乱,又呼唤几声仍得到回应。来不及多想,放下托盘,两脚踹开门。
姑娘蜷缩在窗前地板上,睡得正酣;桌上空了两三个酒瓶子。
虚惊一场,魏溪亭整个人立时松快。把人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听到屋外脚步声渐近。
饭馆护卫听到动静,上楼询问。
魏溪亭在门口表达歉意:“我们姑娘喝醉了,门被反锁。适才情急出此下策,万望海涵。损坏之物,我照价赔偿。”
说着,分别给两个护卫一粒碎银。
“另外,劳烦帮忙请前台再开两间屋子。此为小费,有劳。”
护卫婉拒小费,说店内规矩严,问是否送醒酒汤。
“她已歇下,暂时不用。”
护卫点头转身下楼。
这时,李书音嘟囔,翻身朝外,手无意识地一挥,落在床沿被磕到,疼得哼唧。
隐隐约约听到她说“喂”,魏溪亭以为是梦呓。无奈地含笑摇头,来到床边单膝跪着。
一层柔蓝薄纱挡在中间,他静静地端详,看得入迷。
帐中姑娘不知何时醒了,眼神迷离,轻轻地抬起手,想要掀开帷幕。指尖触碰到纱,忽地一滞,默默放下。
“魏书?”她呢喃轻唤,似乎想确认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