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用膳了。”
夕阳下,李幼仰着头看积雪将绑在竹竿上的蟾宫彩灯,挂到高高的屋檐下。闻听这话,她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连忙高兴地朝着屋里跑去。
今晚是中秋,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李延和李谦益已经在饭桌上就坐。瞧见她过来,李延热情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乖女儿,快来!”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李幼发现,原主一家聚少离多,本就不怎么亲厚。加之她是女儿家,有些东西约莫也是不好意思过问。他们压根没有觉察到她的变化。至此,李幼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学着把他俩当作真正的家人相处。
李幼的父母早亡,她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再无其他亲人,刚开始还不知该如何自处,显得拘谨得很。但很快她就发现,李谦益是连路过的狗都愿意亲近的体质,而李延虽是商人,却似乎只在行商时精明,平时就跟缺了根筋一样神经大条,成天乐呵呵的,倒是像极了她的外公。慢慢的,李幼放下了戒心,同他们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因此,李幼见此情景,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甚至跟李延小小地拌了个嘴,惹得他哈哈大笑。
不大一会儿,宋青苒领着手提鱼灯的宋书白也过了来。赵瑾元是最后一个入席的。
所有人到齐,一同落座动起筷子。一桌子的佳肴,上好的果饮,配上秋日肥美的膏蟹,众人吃得是不亦乐乎。影影绰绰的烛火下,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团圆之景。
“月饼来喽!”酒过三巡,热腾腾的月饼也被端了上来。
李延迫不及待地拿了个月饼,咬了一口。突然,他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盯着月饼,若有所思:“咦女儿,这怎么是五仁馅的?”
李幼随手从另外一盆月饼里拣了个给李延:“有红点的是莲蓉的。”
李延捧着月饼,总觉得哪里不对:“稀奇,我记得你不是只吃莲蓉月饼吗,今年怎么做五仁月饼了。咱们这儿有人吃吗?”
李幼神色变了变,其实她最喜欢吃的是鲜肉月饼,但也不爱吃五仁,做五仁月饼,不过是因为……她瞥了眼赵瑾元,拿走了李延手上的月饼:“那口味也是会变的……”随后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生硬地改口:“不过最主要是赵瑾元爱吃,我便做了一些。”
此话一出,赵瑾元和宋青苒,连同旁边伺候的凝冬积雪一同看向李幼,眼神里都是诡异的错愕。
这种错愕不是第一回出现了。最近这段时间,李幼跟吃错了药似的,对赵瑾元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之前有多厌恶,现在就待他有多好。又是安排舒适别院,又是送布匹送美食,把整个府里的人都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叹主子真是阴晴不定。
李幼显然已经习惯了,梗着脖子,强装镇定。
李延莫名其妙地左看看右看看,试图理解这奇怪的氛围。没一会儿,他忽然露出了一种“我懂了”的表情。李幼头“嗡”地一声,不知道他懂什么了,只听他无比刻意地咳了一声,冲着赵瑾元道,“瑾元,你初来乍到,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我女儿,她没欺负你吧?”
李幼呛了一声,有些心虚地擦了擦嘴。何止是欺负啊,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说是为非作歹都不过分嘿。“爹,其实……”李幼刚想坦白从宽,哪知她还没说,赵瑾元已经抢先回答:“这段日子,我过得很是开心,姐姐待我,也颇为和善。”
其他人惊诧的目光又转向赵瑾元,李幼更是惊得连咀嚼都忘记了,张大了嘴巴看赵瑾元。
李延捋着下巴,又开始迷茫了:“看来我这次离家,发生了不少事情啊。这几个孩子,我是一个赛一个地看不懂了……青苒!”
呆愣着的宋青苒回过神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李延有些无奈:“你又神游了?打一进来你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跟姨父说说。”
“没有……”宋青苒连忙摆手,有些尴尬。
李幼由瓜主瞬间转变为了吃瓜群众,兴致盎然地在边上看戏。自从秦凛走了以后,在全国遍寻赵瑾元不得,便认定他已身死,回京去了。李幼与父亲皆是长送口气,唯独宋青苒一直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过这个中缘由,自然是不能跟李延说的。
李延还想追问,李谦益在一旁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制止了他:“爹……”他转而温柔地对宋青苒道:“青苒,想出去玩玩吗?这个时辰,外头定然热闹的很。”
宋青苒还未回答,宋书白已经兴奋了起来,举起了鱼灯:“好耶,姐姐,我们去看灯去!”
“是是是,”李延一拍脑门,径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大面额的交子,“你们这些孩子,在家拘着定是不舒坦。小幼啊,拿着今天晚上带他们好好玩一通!”
李幼看着那张交子,两眼放光,原书中描写举国上下夜不宵禁,每逢元宵中秋,更是饮酒奏乐,灯火通明。如此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她可真是……太想念了!李幼毫不客气地接下钱,拍了拍掌心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