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被她抛在了脑后,纪京就在眼前,殿下选择了谁已经不言而喻了,曾经的一点点龃龉,又能算什么呢。
殿下此番南下除疫有功,而她伴随七殿下经历生死,又与殿下一同回京,最时兴的话本中皇子佳人的故事也不过如此。
她已经能想象,等到了码头,船靠了岸,殿下与她一同下船,会有多少人注视着她,他们的眼神艳羡中带着探求,他们四处打听殿下身旁的女子是谁,他们......
直到皇船入了港口,戴着轻纱斗笠静坐于房间内的宋漪荷才察觉出不对劲,她皱了皱眉,站了起来,悄悄往窗外看了一眼。
她立刻缩回了房内,脸色顿时煞白,连腿都有些发软站不住。
他们身着甲胄,手持长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所在的龙船。
禁军?禁军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没有天真到觉得皇上会派禁军来迎接萧岐,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小将军......”她不由望向谢宇策。
“宋姑娘,没事的,你别害怕,我已看见了家父家母,应该......”
谢宇策话还没说完,谢将军夫妇已经悍然上船,怒目圆瞪着自己的儿子,高声打断了他的话:“来人!”
话音刚落,谢宇策还未来得及分辩,就见家仆正手持粗绳疾步上前。
“你们想干什么?”他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还敢躲?逆子,再不就擒,谢家就要为你陪葬了!”谢将军青筋崩现,瞪着他怒吼道。
这话说得重,谢宇策登时愣在了原地,在父亲的目光下一点点卸了防备,任由家仆将自己双手缚住,只是仍梗着脖子看着父亲,显然是要一个说法。
谢将军看出他的想法,大叹一声,指着龙船问道:“你同谁一道回来的?”
谢宇策眉毛一抖,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这是七皇子的船,他爹娘怎么敢带人冲上来动武?这不应该啊,为何没有人出来喝止,这船反倒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自然......是同七殿下一道回来的。”他僵硬地开口。
“好!”谢将军怒极反笑,示意家仆往船内里走去:“你给我看仔细了,你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谢宇策被反绑着手,艰难地扭着脖子看着,看那家仆径直走到了萧岐的房间,一把推开......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伴随着一旁宋漪荷的惊呼。
房间是空的。
他虽看不到全貌,但仅凭那家仆推开皇子卧房后没有任何人出来制止就能推断出个大概。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但凡留个心眼,都不至于被人利用至此!”
之后父亲的怒骂他都没听进去了,家仆推着他一路往前,他低着头,再回头看了一眼龙船,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这龙船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立志要挣下些功绩,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谢宇策也非池中物。
京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他不过是这片洪流中最先崩塌的一颗碎石,混着满腔抱负都卷进了这一片深潭中,连一声冤都喊不出来。
他认出父母要押他去的地方是容府,心中酸涩父母到底是为了自己费心谋划,更不免想到了那一个人,眼眶又是一红。
随着谢家的离去,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回了龙船,那一个风中瑟瑟发抖的人影上。
宋漪荷扶着栏杆,几乎将嘴唇咬出血,又死死地掐了自己几下,但完全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同芳草紧紧依偎在一起才不至于倒下。
刚刚她看见了什么?殿下的房间没人,殿下根本没和他们一起回来,回到纪京的只有她和谢宇策!
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透过斗笠看着岸上严阵以待的禁军,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攀了上来,直浸骨血,几乎喘不上气。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些事一定是冲着萧岐来的,可本应出现在纪京的萧岐并没有在船上,只剩下她和谢宇策。
谢宇策是奉旨随萧岐南下,且谢家在京中地位颇高,连他都被父母这样对待......
她面上血色全无,失神朝岸上看去,恍惚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猛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