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山间残虐的猛兽。
豺狼性劣狡诈,群起而攻,最喜虐杀,黑熊虽不狡,但体型庞大,嗅觉灵敏,舌上都带着倒钩,稍稍一舔便可剐掉人一层皮肉,寻常人遇上若是惹恼了它,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尤其是,黑熊倘一旦尝到人肉的滋味,便会变得异常凶猛残暴,尝过一次,以后便都只吃人肉。
而她现下满身的血,背上皮开肉绽的鞭伤都是小的,最重的是左肩的碎骨之伤,正拜胡一刀所赐。
胡一刀又在如鸢后背上用力踏了踏,目色狠辣,“你小子今日坏了老子的好事,烧了老子的寨子,还惹得老子追你追了大半夜!既这么喜欢跑,老子便给你个机会!”
“来人!把他给我扔进去!”
他一声吆喝,当即松脚挪开。
新鲜的空气灌进如鸢胸腔,她深深抽了抽,整个人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已经意识到胡一刀这腌臜货分明是要将她赶进洞里去虐杀掉。
起先逃到这里好容易瞧见这方隐蔽的山洞时,她也不是没想过里面可能会有野兽,但她只求能得一个万一,或许这就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荒洞,毕竟她已经遁无可遁没有退路,面临的是生死存亡。
两个疾风寨的人不顾牵扯,径直将她架起身,左肩撕裂的疼痛瞬息传来,教她在一瞬间清醒。
如鸢被推进洞前,胡六本想夺了她手中一直紧握的佩剑,胡一刀却笑着拦了他:“把剑给他留着,你看这小子这模样,哪还有力气,若没有剑,他一进去不出两下就被咬死,岂不是好没意思?就要他自以为还有一条生路,拿着剑跟洞里的东西互相厮杀,这才有趣!”
胡六听了深以为然,立马咧嘴笑开松了手:“还是大哥会玩,想的周到。”
说完,手底下的人便将如鸢往里带了带,一脚揣进了洞。
她险些一个趔趄扑腾在地上,但好在及时用剑撑在了地上。
胡一刀在她身后又朝她喊:“小子,如果你真能杀了洞中的野兽,今日我便放了你!”
如鸢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这副躯体早已支离破碎。
她咬着牙朝身后带恨地一望,月色照见她身后洞口外围堵着的一群豺狼,而她栖身于黑暗中。
她才不信胡一刀什么会放过她的鬼话,今日她从他手底下救下一对被劫掠的父女,坏了他快活的好事,火烧了他的寨子,这厮可是带着人穷追不舍她两座山头,追到这般渺无人烟之地,也誓要将她碎尸万段。
回过头来,如鸢恍惚地朝洞里看去,料峭寒风刮过她鬓边,教她清醒一点,却也教她一瞬不自禁冷颤。
此间山洞幽幽,仿如深渊将她凝视,轻易便可将她吞没其中。
恍然一眼,如鸢在那片漆黑中仿佛已经窥见一群眼冒绿光的豺狼,一头抬掌便可拍碎她五脏六腑的黑熊,也窥见了自己最终的宿命。
鼻尖有些酸涌,好个前无生路,后无可退。
胡一刀这歹毒狠辣的主意打得真是妙,无论如何她都逃不掉。
胡六见她迟迟不敢往里进,随手抄起一块石头砸在她后背。
如鸢疼得龇牙咧嘴,背上血肉模糊的鞭伤便是拜胡六所赐,这兄弟二人一人抡起四十来斤的狼牙棒捶断她肩膀,一人使一手好生了得的骨鞭抽得她皮开肉绽。
她在心里狠啐一口,额上疼得汗落,手中紧握着剑,顿了顿,总归已至此境地,一咬牙,一头扎进洞中。
不出三五步,如鸢的身影便深没于黑暗里,从胡一刀一行人眼前消匿得无影无踪,胡一刀只待听到动静后,再进去欣赏一番好景。
......
少顷,如鸢已经在洞中徐行了一截,等转过头去彻底看不见洞口那群豺狼虎豹后,她才掏出火折子,一刹吹亮。
好在这山洞比她想的还要深,不至于进来刚走两步便羊入虎口。
她拿火折子照了照,一条甬道曲折幽暗地通向深处,整个洞内只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和踉跄的脚步声,静谧到似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
风一刮过,徐徐呼啸,裹挟着她浑身新鲜的血味也直往洞里灌。
想必要不了多久,洞内深处的东西就会闻着味寻来,山间野兽对血味最是敏感,纵然走到这里已经快支撑不住,如鸢心里也突突直跳,手中更为警觉地将长剑紧握,她只能还期待万一这就是个空空如也的荒洞。
半晌过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仍不见底,途中好几次她险些闭眼,若不是咬牙摁在了伤口上,才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她步伐蹒跚地靠着洞壁朝前徐行,好不让自己倒下去,也刮蹭出一路血痕。
只是感官上的极致痛觉在今夜已经维持很长一段时候后,躯体已经濒临崩溃,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疲惫,视线也跟着恍惚,纵使她又再狠掐了自己几把,却逐渐地不再起作用。
负伤至此,失血已久,终是强弩之末,躯体跟精神都几多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