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她钢琴水平很高,搭起来也很容易。
牧清漪还是那副冷淡的性子,很少说话,有问题也是问同班的秦楷瑶,从不同他讲话。有次秦楷瑶去了洗手间,排练室里两个人有些尴尬,他想缓和气氛,就说:“上次怎么连把伞也不亲自送?很没诚意啊。”
但气氛反而更僵,她一本正经的道歉,他叹口气想解释,秦楷瑶这时进来,这茬就只好揭过。
他暗骂自己,明知牧清漪的性格,怎么还可以开这样不知轻重的玩笑?以后的相处中他更谨慎了。
牧清漪会安慰他,他很惊讶。
学编导是他和家长抗议了很久才同意的,很少有人支持他,医生律师才是大人们眼中的正经职业,是家长老师为他规划好的康庄大道。
他提出想当导演,没人理解,觉得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热情,迷恋过了就好了。别人都不看好他的理想,没关系,只是他不能容忍连秦楷瑶也不理解。
那天他和秦楷瑶在排练室吵了一架,她生气地跑了出去,他也没追。靠在椅背上,只觉得特别疲惫,他还没有开始的理想就被人一盆接一盆的泼冷水。牧清漪就是这个时候进来,在旁边坐下,很沉默地陪着他。
他很想找个人聊聊,任何人都可以,只是这一刻出现的人恰好是牧清漪。出人意料地,牧清漪对他表示了包容,她说:“为热爱的事情,无所谓浪费不浪费。”
他浮躁的心安定了些,但还有些躁,因他也不能确定他这热爱能有多久,会不会像大人所说,只是一时年轻的迷恋?牧清漪听了他的问题,没有马上回答,他们都安静的沉默,但这沉默并不使人难受。
许久,她开口,用了加缪的一句话:“爱,或可燃烧,或可持久,两者不可得兼。”他看向她,她平静的面容里有温和的力量。
他低头笑笑,释然了,他不确定理想的热情能否持久,但在这一刻燃烧,也是很好的。
牧清漪的形象在他心里显得很不同,她冷淡的外壳下或许有颗柔软的心,他起了好奇心,想多探究一些她的事,他问她:“你是不是总爱呆教室,怎么以前在学校很少看见你。”
不料她好像突然生气了,这个总是低头说话的冷淡女生直视他眼睛,眼神竟然犀利得他不敢看,她语带愤怒:“我倒是见过你很多次。”
他一怔,听见她继续说:“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啊,而且你经常来我们班教室不是?我就坐窗户边,你走过的时候我能看见你的侧脸,你有很好看的侧脸。”最后几个字牧清漪说得很认真,近乎一字一顿。
徐清嘉理应对她直白的夸赞做出回应,事实上,他总能听到类似的夸奖,也总能大方而自然地回一句“谢谢”。但这一次他没有。他隐约地感觉到,牧清漪话里的重点在“看见”,而不在于他的“侧脸”。
心里有根线头,似乎一扯就能弄明白,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就道了再见。
到家后,他翻出了“神秘来信”。书信这种古老的通信方式有种笨拙的质朴,而且他们互通书信的方式更加特别,他只知道一个地点,时间、对象都不知晓。
事实上,他给出第一封信后就常去看,信很快被取走了,但对方似乎没有回信的意愿,很多天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一想,对方似乎也没有说过要回信,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却找到了手里的这封。这段时间很忙,所以一直也没给她回信。
关于理想的困惑还萦于心间,他想起白天和秦楷瑶的争吵,后来牧清漪的愤怒,又看着信,同是编导生的她会有同样迷惘的时刻吗?他很有倾诉的欲望,当下开始写信。
上封来信写是香港新浪潮,他猜测对方应该很喜欢新浪潮,于是就和她谈日本新浪潮,他还提及了今天做视听分析的影片是《情书》。
信件一气呵成,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有种冲动现在就把信送过去。他刚出门,碰见了秦楷瑶,她说支持他的理想,两人聊了一会儿,成功和好。送信就被耽搁下,他第二天一早把信放到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