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走到山尽面前,将腰间的玉玦解下递给山尽,道,“公子可识得这玉?”
山尽接过血玉,甫一入手便觉得温热细腻,玉玦通红如被火淬,纹路奇特,带着古老的神秘感。
魏国盛产美玉,这样奇特的玉种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父皇便有这样的一枚血玉扳指。
父皇说,这玉叫血沁,需得千百年来的人血滋养才有这般的红艳,这件扳指是历代魏国皇帝传下来的,是皇权的象征。
“以后,这血沁父皇会交给你,它会保佑我儿长命,会看着我大魏昌盛不衰。”
魏国的那枚血沁只是块扳指,而慕容玉的这块玉玦虽没有普通玉佩那般大,却也比父皇手上的那枚扳指足足大了两倍之多!
山尽将血沁玉还给慕容玉,摇了摇头道,“在下确实孤陋寡闻,不识得此玉,还请慕容公子赐教。”
慕容玉似乎早知道他会这样说,只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将玉玦仔细系好在腰间,道,“这玉叫血沁,产于魏国,有延命之奇效,据说除了历代魏帝手上的那枚被视为皇权的血沁扳指,世上便仅此这一枚血沁玉,整个金陵……哦不,是整个梁国,都知道慕容家的三公子从小体弱,需得这血沁保命,片刻不能离身,可你的同乡——何贡生,竟在我好心宴请他之际,偷了我的血沁玉,幸而及时找回了,不然……。”慕容玉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看向山尽,道,“像他这般无德之辈,我本是要罚他一辈子都在这金陵乞讨的,可今日,你却要替他还债,你说,我收你一百金,贵否?”
山尽的眼神剜向何江海,只见他唯唯诺诺道,“这……我多喝了几杯,不知怎么的那玉就到我怀里了……不然平日里借给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他哀求道,“山尽,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吧?”
山尽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慕容玉则摇着扇子,看戏状。
“慕容公子,”山尽对慕容玉做了个揖,道,“你也看到了,我们俩不过就是个赶考的穷贡生,身无半金,何况是一百金?不若……”
“不若,”慕容玉抢过话,“你们帮我做件事。”
山尽一愣。
瞧这慕容公子的反应,怎么感觉自己进了他的套?
慕容玉看出山尽的警惕之心,折扇潇洒一收,淡淡一笑,“山公子且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有违人伦道德的事,咱们且请移步说话,可好?”
临走前,慕容玉踹了刘掌柜一脚,“别演了,铺子我不收了。”
闻听此言,刘掌柜立马起身,满面红光,恭送走了这尊大佛。
山尽与何江海随着慕容玉一同入了繁楼,留着何江海在厅内大吃大喝,两人坐进了三楼的雅间。
繁楼是金陵最繁华的一家酒楼,内设精巧,听闻梁帝南下时便在繁楼用过膳,后称赞不止,繁楼因而也变成了达官显贵们的聚会之所。
歌舞不尽,美酒断愁,夜深灯火上繁楼。
而三楼,正是繁楼的制高点,将整座金陵喧闹尽收眼底,也彰显了慕容玉的家底之厚,身份之贵。
红娘子见慕容玉来了,扭着腰肢便贴过来,慕容玉也熟稔的将手摸了上去,红娘子温软问道,“三公子来了?这位是……”
她打量着面前的山尽,少年是鲜少的英俊,只是这身衣服有些寒酸,慕容玉一直都是她的常客,她不记得三公子还有这样的朋友。不过三公子本就是古怪之人,经常会结交些三教九流之人,自己又何必多虑呢?
慕容玉捏了她一把腰,用扇子点了下她挺秀的鼻尖,调笑道,“本公子的事知道的多了,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南巷的那个小乞丐不就没了么?你怕不怕?”
红娘子连忙笑着求饶道,“三公子我错了,我这就下去给您备酒菜。”
然后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子,又扭着腰肢走了。
自打慕容玉踏进这繁楼,山尽已经数不清他与多少姑娘们寒暄亲昵了,终于忍到只剩他们两人,慕容玉却慢悠悠的给两人倒上了茶水,介绍起这座繁楼来。
说完这繁楼的特色名菜,慕容玉抿了口茗茶,又道,“要说这繁楼,可是有百年的历史呢!只是可惜了,不是我慕容家的……”
山尽忍无可忍,打断道,“慕容公子带我来这儿,不是要我品尝这楼内的佳肴,看你与姑娘们亲亲我我的罢?”
慕容玉喝茶的唇角微微上扬。
“慕容公子性情浮夸,而后又顾左右言他,怕是让我做的事情难以启齿,那山某就此告辞了。”山尽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这般置身花柳之地的富家公子,自己实在不想与他相处半刻。
“山某?”慕容玉放下琉璃茶盏,“怕是要尊称您一声列山氏罢?”
山尽身形一震,滞了脚步。
列山氏是炎帝之姓氏,是极古老尊贵的姓氏,而魏国皇族自诩是炎帝嫡出之后,因而皆姓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