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除了鬼老头知道自己的真实姓氏,绝无可能第二人知晓。
他慕容玉是怎么知道的?
山尽转过身,眼中杀机必现。
慕容玉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他只稍向前两步,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掌拍碎茶盏,用碎片划开他的喉咙,他便会死的悄无声息。
又或者,他头上的白玉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不到逼不得已,他还不想手上沾上鲜血。
山尽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玉无视他眼中的杀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这儿想的。”
“哦?”山尽坐回位子道,“请慕容公子指教。”
慕容玉见他乖乖坐回了位子,很是满意,他侃侃而道,“我慕容家世代研习卦法天象,到我父亲那里已是炉火纯青,所占之事皆中,因而我父官封司庙,位列九卿,我大哥位至钦天监;二哥志不在此,却生得一颗经商头脑;至于我——”他轻吐了口气,“我生来便通晓五行阴阳之事,我父大喜,可还未过三日,便又发现我身子孱弱,命不过旬。为了延我这条早该没了的命,我慕容家可是费尽了心思,家传绝学更是无一不倾囊相传,算你这个亡国皇子,不过掐指之际。”
山尽不为所动,冷声道,“大魏并不乏你们这些术士,可据我所知,要行占卜之术最起码也要知道此人的生辰八字吧?我的生辰并不难找,随便找个魏国旧人便能知晓,而八字则非王族亲人不能知。梁国屠城,我已无亲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还有,我今日与慕容公子的见面,恐怕也是你早就预谋好的罢?你究竟要做什么?”
微风起,撞得水晶帘叮咚作响。
慕容玉扶额笑道,“哎呀,看来你还没我想象的笨,只是——”他用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太子殿下,您的问题太多了,你可还记得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你要为我做一件事么?不如……先喝杯茶?”他对着山尽端起琉璃茶盏说道。
兜兜转转终于回归正题,山尽这才端起早已凉了了一盏绿汤,浅尝一口,唇齿留香。
慕容玉饮了口茶汤,神色肃然,“我需要太子殿下帮我救一个朋友。”
“朋友?”
慕容玉沉声道,“就是方才我与红姑娘讲的,那个南城的小乞丐。可笑的是我明知他身陷何处,被何人绑了去,可凭我这身薄弱身子却救不了他,现下他生死未知。”他神情哀痛,与方才的轻浮判若两人。
“慕容公子怎么知道凭我的本事便能救的了你的那位朋友?”
“就凭你的师傅是谢非尘。”
传闻谢非尘武功超然,他无儿无女,独将浑身武艺传授给太子殿下,而看山尽那身筋骨,虎口处的茧子,自是日日习武不曾废怠。
“就算如此,我又为什么要救?”
这回,主客颠倒。
“一则为了楼下那位痴蠢货,二则,你若能救出他,我会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你的八字。”慕容玉从容将折扇一开,轻扇道,“这比买卖,对于亡国太子来说,很划算。”
是很划算,且山尽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本以为王族亲人皆已作古,可看慕容玉一番话意有所指,莫非……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只是……”山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犹豫道,“凭慕容公子的家财,请几个江湖高手救你的朋友不是更好吗?何必要设计我来?”
慕容玉却不急着回答,只是摇着扇子看着楼下街道上一辆拉货马车,反问山尽,“太子殿下看这马车和普通的拉货马车有何不同?”
山尽顺着慕容玉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架马车涂朱漆,马匹健硕,额坠银铃,拉着一箱箱朱红色的宝箱,一路叮当作响,不知拉去哪里。
“这般的气派,自是大户人家的手笔。”山尽道。
慕容玉点点头,“不错,这些来源不明的财物是要送去柴府的,每日数十趟不止。”
柴府?
“‘燕都皇城富,金陵柴府肥,鸣鸣不归鹤,谁知慕容数?’这首诗讲得便是梁国财力最大的四大家族——皇族,柴府,鹤家和我慕容家。若说这金陵商铺田地多半儿是我慕容家的,那剩下的一点儿便是柴府的。纵是如此,柴伦穷奢极欲,其所居之所竟比我慕容家大一倍不止,他一直不服气我慕容家,只是我未曾想到,他会将此恩怨置在无辜者身上。”慕容玉言罢,悠悠叹了口气。
山尽闻言哦了一声:原是两大家族争锋相对惹出的祸事。
“至于你说的花钱雇几个江湖高手,这根本行不通。”慕容玉摇着玉扇道,“太子殿下不知,整个梁国皆被东厂和正钧司牢牢掌握,正钧司六使二十四暗卫个个都是顶尖的杀手刺客,而东厂的厂卫虽没有正钧司的武功卓越,但其人数众多,眼线遍布各地,令人防不胜防。譬如——方才的红姑娘。”
山尽一怔,“她是东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