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愿喜欢陈知让。”
余愿无数次看着手机里这个ID,又忍不住轻叹口气。
光偷偷摸摸改个ID有什么用,你去发给他看,说给他听啊。
可她又不敢。
余愿握着手机反复开关屏幕,头脑一热点进微信陈知让的对话框,横冲直撞地输入:【余愿喜欢陈知让。】
下一秒,姑娘细白的指尖硬生生悬在屏幕上,那个瞩目的发送键是怎么也摁不下去。
她最近在医院大把的时间用来消磨,频频回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知让的。
一经回想,似乎他们之间每一个瞬间都是喜欢的节点,但又都差点意思,不足以让人单拎出来作为那个唯一的初始。
整个过程像生病一样,伴随着头脑眩晕的飘飘然,等身体慢半拍地察觉这种病症叫做喜欢,就已经为时已晚,无药可医。
余愿盯着对话框里打下的那一行字,最终又一股脑的尽数删除。
嗯……表白也不是这么表的,别大半夜吓到陈同学。
余愿那晚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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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北源迎来难得的好天气。
和好天气一起到来的还有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那就是,指标合格,余愿终于可以暂时出院了。
赵女士一大早帮她办理出院,叫老余同志帮她收拾东西,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掂着,架势看着像搬家。
隔壁床乐乐还没能出院,她走时乐乐正被爸妈带去做检查,没能当面见到他,只空留那堆了半床的汽车玩具。
两人同病相怜,乐乐被确诊为血友病a型,不过比她好些,她甚至都不能被正式列入血友病案例。
余愿走时留下了一盒巧克力,是乐乐最喜欢的那个牌子,吃完还能剩下很多张号称拥有魔法的糖纸。
老余同志和赵女士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过去,不让她拎,怕累着她。
余愿拗不过,只能笑说,“爸,妈,我哪有那么娇弱,都躺一个月了,也该活动活动。”
老余脸上也难得见了笑容,“有爸爸在,就爸爸拎着。”
一家人挤在出租车上,趁着这片刻放松说说笑笑,一路到了小区门口。
余愿推开车门下车,阳光透过树杈照在地面落下点点光斑,她看着脚下,脑子里忽然萌生一个念头: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她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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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让随意敞着腿坐在操场观众席上,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折着玩儿。
阳光不算刺眼,照着人暖洋洋的。
少年无所事事地抬眼,底下姜南骑着辆重机压弯,伴随着阵阵轰鸣声,轮胎在一片荒芜里荡起尘土飞扬,颇有种末日游戏那味道。
今天这地儿姜南能找着也是难为他了,一个大概在他俩出生前就废弃了的小学,这里面操场两边的灌木从杂草丛生,姜南放不下他那宝贝机车,带出来练练。
左思右想,也就这没人的地方最为合适。
搁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下。
余余余余余:【陈知让,你在哪儿?】
陈知让看着屏幕,好半天才叫出这地儿的名字。
CZR:【辰星小学。】
余愿到的时候也还是这幅场景,底下是场机车轰鸣的末日游戏,上头偌大的观众席就只坐着陈知让一个人,他一身黑衣黑裤,只有裤子上两道潮牌串标做点缀。
陈知让曲着条腿,侧头看她,少年脸上轮廓清晰硬朗,见人走近,似心情不错地扬了下眉,“可以出院了?”
余愿点头,身后两只手纠结搅在一起,“嗯。”
可以出院后,第一时间就来见你了。
可能是她心怀不轨,眼下目光总是心虚错开些,半寸又半寸,最终归结于满是尘土的地面。
他脚边有一个脏兮兮的小花篮,风吹日晒,沧桑程度看着和出土文物差不多了。
陈知让可能当真无聊,身旁那一块的草皮都快给他薅秃了,揪下来的狗尾巴草,被他折成了一篮毛茸茸的小兔子。
余愿脑子里唯一出现的词是,心灵手巧。
转瞬又觉得这个词跟他实在是对不上号。
她指了下那篮子说,“你还会折兔子。”
“老太太教我的。”陈知让手上慢悠悠折着根草,下巴朝旁边点了下,“坐吧。”
余愿坐下,两个人刚好隔得有点远,她又小有心机地往他那边挪了点。
陈知让看她眼说,“想学吗,我教你折。”
那样漫不经心的,是跟亲近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好啊。”余愿说。
她左右看看,就近的这片地已经被陈知让薅秃了,“这边没有狗尾巴草了。”
“我这儿还多。”陈知让从另一头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