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心中某处的高墙坍塌。
余愿抿唇死咬着那三分理智，不然她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知让，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我不信我不信！
厨房陶锅和瓷盘突兀碰出一声不小的声响，陶锅里汤水漾出，姜南急急忙忙道，“没烫着吧。”
“怎么了，谁烫着了？”余美丽洗手刚洗一半，听见声儿手心手背三两下往围裙上一蹭，慌慌张张地出来，“哎呀我都说了端着边儿端着边儿，多大孩子了也不说小心点，快去用冷水冲冲。”
余愿顾不上细想，顺手将那只纸飞机揣进口袋，跟过去看。
陈同学被余美丽接连骂了三遍笨手笨脚，进厨房及时冲了冷水，右手虎口处也还是红起一片。
厨房有剩下的菜没上桌，余美丽催促着把他们几个小辈撵出去，自己端了剩下的两盘菜，忍不住念叨说，“让你们做点事还不够我操心的，我就收拾一下厨房，一眼没看着就能把手烫了。”
餐桌上三人落座，余愿和陈知让面对面坐着，他也不吭声，认命听着。
老太太进进出出地忙碌，唠叨他好些句才算完。
余愿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米，她眼神不论有意无意，目光总能落在陈知让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她也忍不住在心底小小地“啧”上一声，陈知让，小心点呀。
让那双手受伤，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能见她吃饭速度慢吞吞的，余美丽热情帮她夹菜，“这个酱菜配上这个萝卜，一起吃才好吃。 ”
“谢谢奶奶。”余愿笑着点头，这声奶奶越叫越顺口。
一顿饭结束，余愿喝着小碗鱼汤，虽然今天有长辈在，她全程连句话都不敢跟陈知让说，但在这片其乐融融的氛围里，依然有点贪心的想，她下次还要来，下次还要叫陈知让的奶奶当奶奶，说奶奶好。
好似这样，他们的距离就又更近了一点。
那只被她放进口袋装走的纸飞机，直到回家也没机会开口问。
要问吗？
余愿洗漱完毕拿着手机反复斟酌，最终小心翼翼地发去一句：【在吗，我有事问你。】
句号结尾，寻常中带着那么一点严肃。
CZR：【等我一会儿。】
余愿回：【好。】
她会等的，正有大把时间，不怕等不到。
余愿铺平那张淡金色的糖纸，反复地瞧，心里琢磨着等下要怎么问。
直接拍照发过去，问陈知让，你写这话什么意思。
像刑讯逼供。
忽然问你喜欢我吗？又莫名其妙。
陈知让口中的“一会儿”足足过了有二十分钟那么久，余愿看一眼糖纸，再看一眼手机，陈知让该不会忙忘了吧？
倏然，那个千盼万盼的微信头像弹出，是语音通话。
余愿手忙脚乱，在一阵头脑风暴下仅存的理智让她反锁房门，插上耳机，才徐徐摁下接听。
等下的谈话内容，她生怕泄露出去一星半点儿。
她握着手机没说话，此时大脑轰然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也没说话，像还在忙，余愿在耳机里能听到那边柜门关闭，走动，拿东西等一连串细碎响动。
最后是闭门的“咔哒”声为结尾，人懒懒问了句，“喂？”
“我在。”余愿在这端讷讷点头，没胆子刑讯逼供，只没话找话说，“你刚刚在做什么？”
“洗澡啊。”
伴随着一阵被子翻折窸窸窣窣的声响，陈知让语调疏懒，略带一点漫不经心的尾音，让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绝命的毒药，通过耳机蔓延开来。
无声茶毒她四肢百骸。
余愿揪着床上粉红色的兔子玩偶，毛绒兔耳朵被她搅在手指上，呼吸都不顺畅了些，“洗澡还回我消息。”
她是紧张，说出口却听着像嗔怪。
一股后知后觉的羞怯刚涌上来，耳机里的少年淡淡开口，似嗔怪他也全然接着那般，“嗯，怕你等得着急。”
余愿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没半点刑讯逼供的本领，对方几句话就将她轰炸到脸红耳热，节节溃败，兔子耳朵都险些被她揪掉。
余愿，别问了，这还问什么呀。
答案还不是昭然若揭。
他肯定是喜欢你呀。
她耳机不太好，轻微电流音里，是陈知让低笑一声，“怎么了，刚不是说有事问我。”
“不……”她磕磕巴巴，乱作一团，经不住他这般“穷追猛打”。
陈知让，你别笑啊，我都快没脑子思考了。
不如她意，对方又笑了声，“又不问了？”
陈知让嗓音带着夜间轻微的哑意，沉沉懒懒地透过耳机传过来。
余愿暗自攥拳，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