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道:“闲聊几句而已。前日珣王与朕上书,说家中女儿病了,想先回封地。姐妹多年未见,好不容易有相聚之时,却如此匆匆,叫朕有些伤感啊……”
风临道:“陛下的意思是?”
武皇笑道:“定安王,你最是贴心,想必也不忍见朕受手足分离之苦吧?”
轻缓的话音,带着几分笑意,落在风临耳中,令她本就白的面孔更白了几分。
“陛下的意思是……”
武皇笑呵呵的看着她,如一个和蔼可亲的美妇人。
然而风临却能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她黑色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自己那虚幻的倒影是如此的无力,怎么也游不出来。
风临语气很虚弱,问:“可有明旨?”
武皇说:“你也应当清楚,你这个问题是多么的可笑。”
风临不甘心,作最后的挣扎:“陛下,臣实在不能——”
“你也更应该知道,祸根不除,害的终究是百姓。”
武皇笑着打断了她。
风临的心彻底沉到了井底,她睁着黑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说:“对……您说的对……可为什么又是我?”
武皇笑道:“这个问题就更可笑了,因为没人比你更合适啊,临儿。”
风临缓缓地合上双目,随着她再一次睁眼,冷峻的寒气替代了方才那一瞬的痛苦。
她冷声询问,目光如一把出鞘的寒刀,“有什么忌讳么?”
武皇道:“不在京中,不在南疆,不用御营。”
风临微微低下头,道:“臣遵旨。”
武皇满意的勾起嘴角,美丽的凤眸弯成了一把迷人的镰刀。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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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文轩阁内,议事大堂。
柳青端坐在桌案前,如一只惊弓之鸟,稍有动静便紧张地扭头去望。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短匕首,一刻也不敢松开。
白青季来回地在堂中转来转去,表情十分焦躁。谢燕翎在府门处等候,门后藏满了她调来的侍卫府兵,个个如搭弓之箭。
只有褚绥跟没事人似的,看傻子一样看这些人发神经,一边砸着茶一边等。
过了能有两个时辰,阁外终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柳青腾一下从座上弹起,拿着匕首紧张道:“来了……要来了……”
随着门被开启,谢燕翎的声音适时传来:“殿下回来了。”
“呼——”在看到风临披着黑袍进门后,柳青大松一口气。凉飕飕的夜里,她的背却被汗浸透了,显得很狼狈,提心吊胆太久,连走路的腿都有些打颤。
“嘿嘿!咱说什么来着?殿下必不会有事!那陛下是她亲妈,能害她不成?你们呐——瞎操心!”褚绥乐哈哈地站起来。
柳青颤颤巍巍地走到风临面前,抹着脸上的汗道:“殿下,你可回来了!”
风临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她,道:“你是怎么了?脸怎么白成这样?”
“没事没事……”柳青双手接过帕子擦了擦脸,有些埋怨道,“殿下,下次万不可如此行事了!”
“好,你放心吧。”风临点点头,解下了黑袍,嫌弃地丢给身后的亲卫,道:“拿去烧掉。”
“是。”
“殿下,这一晚上臣过得是心惊胆战啊……”柳青颤巍巍地回到位置上坐下,将手里的短匕首放到桌上,“殿下再不回来,臣吓也吓死了……”
风临坐到座上,对柳青的狼狈并没有嘲笑或责怪,反而很真诚的道:“今夜委屈你了。”
“唉……”
柳青摆摆手,自嘲一笑,“不怕殿下笑话,自回京来,臣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臣跟随殿下多年,早是殿下之臣,殿下但有差池,于臣便是倾覆之祸啊……”
谢燕翎脸色也有点差,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捡紧要的问:“陛下深夜召您,所为何事?”
风临冷着脸道:“杀珣王。”
短短三个字,叫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褚绥拧着眉道:“这叫什么活,她是殿下亲姨,殿下要真动手了,那不成乌龟咬王八——六亲不认了么!”
风临皱了下眉,褚绥赶紧闭了嘴。
“杀珣王……”柳青嘟念着,刚擦完的汗又冒了出来,“这可难办了……”
风临淡淡道:“怎么说?”
柳青道:“陛下要殿下杀珣王,必是想撇清关系,保全名声,那既不能在京中动手,也不能用京郊兵马。只能是刺杀。
既是刺杀,只能在珣王离京之时,或回封地的途中,绝不可拖到临近南边的地界。毕竟珣王的根据在南。
如此一来,刺杀的人手也是个麻烦事,不能多,更不能显出马脚,免得激起楠安二州兵变。”
风临笑了,点头说:“你猜的不错,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