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过来。
白玉徊有些头痛,赶紧按住妙华的手,挑起被杯盏砸过而不断晃动的帘子。看见面露诧异的那表兄妹二人,她又安抚地拍了拍妙华。
说心里话,她自己势单力薄,其实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她本也不需要护卫:“世子有心了,但我与妙华公主一道上山,不必特地护卫我的。法宁公主既在,世子自便即可。”
她以为她给了这台阶,几人便可相安无事。
然而芮见壑却并没顺着这话离去,反而凝视片刻她的脸,却又一次轻轻挣开了法宁的手,移步到了玉徊和妙华的车辇一旁。
他抬头,对上这位名号已私下传遍了权贵之间的仁乐公主的面庞。
从前也从宗室中纨绔的家中听说过又有谁为了仁乐公主如何,但他心中却从未正视过。不过一皇室豢养来和亲的女孩,就算美貌,但想左右他,那也太过异想天开。
如今见到了白玉徊真相,他才发现虽然天子那老儿总爱言过其实,但这次拿出来勾着他们的这位公主的传言却竟真非妄言。
天子所有的女儿摞着加起来,怕也比不过这位仁乐公主的一根指头...这样的女孩,根本不该与庸脂俗粉并列。
“近日金陵不太平。”芮见壑面上无多余波动,欠身抱拳,“公主尊贵,还请允我随护,以赎我方才擅离职守的罪过。”
-
方才法宁等人在争执时,在一旁的只有外命妇与一些贵女,大皇子等人并未过去。
大皇子站在远处,遥遥看着这一场口角。
大永靠的是开国皇帝四处征战起了家,并没有门阀士族在后支撑。
到如今,宋氏的天下,武有镇国公等传承多年的旧勋贵把控,文有百年士族垄断,宋氏虽贵为天家,但也需要在两方之间制衡。
而近年来,边疆形势愈发紧张,镇国公这种武将也愈发是天子要拉拢的对象。
他瞧着芮见壑的背影。
他不是法宁那样的小姑娘,知道的天子心思远比她更多。但正是因为知道天子的心思,他才愈发视芮见壑为敌...
女人和权力,二者从来相伴相生。芮见壑对仁乐的心思,都是男人,没有不懂的。天子也眼瞧着是要拿仁乐诱着引着镇国公府。但他绝不会撒手。
——这位名义上的妹妹正是一朵花要长成,最鲜嫩娇美的时候,他绝不许让别人捷足先登。
白玉徊正坐在软轿上,却不知为什么软轿突然停下了。外面风雪大,她甫一掀开帘子就被激得咳了两声,疑惑地探出头去,看见大皇子正站在旁边。
“仁乐,你这几日生病是因为过了寒气,不好总窝在轿子里。得要多下来散散才好。”
大皇子看着她,又看了眼其余看着山顶跃跃欲试的公主们,“这样吧,我陪着仁乐慢慢上山,你们先走就是了。”
最后一句是对着其他人说的。大皇子是诸位皇子的大哥,向来被武将们赞为“勇武忠义”,这样的评价,声望直可与太子相逼了,和好色的六皇子绝不一样。自然大家也没有人怀疑什么,性急的人反而倒都走了。
白玉徊心下着急,探出头来:“大哥哥,我确实爬不动…你先走吧,不必等我。”
大皇子面色平淡,“你不就是怕拖累她们的速度么?只留我和你一起不就是了,不会耽误她们的。”
“别任性。”看她还不肯下来,他一皱眉,像兄长教诲一样,“一国公主,这样娇生惯养像什么样子?实在不行,我扶你就是了。”
玉徊心里暗暗叫苦。但大皇子连这话都拿出来压她了,不论怎样,今日这轿子她是绝不能再坐了。只好下来走路。
在她愣神时,大皇子早已提脚向前走。玉徊没有办法,只能提起裙角急急忙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