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玏跟着温柬恭阙随公子全程在一旁瞧着,戏唱罢才现身。
贺账房袖子一卷,余下三千引尽数裹挟。
公子拾起皆是录一点点收紧书页,擦去笔身灰土递给贺账房,“如何?”
今日这出,叫白莲心苦。
前日贺账房进城,路过茶馆,顺道听了两声说书。
那场话本里的有个逆来顺受,不争不抗的白莲姑娘,却没见旁人幡然醒悟,反而都良知泯灭,变本加厉。
半路杀出有权有势的王员外,他搭救白莲姑娘,做了她的依傍,要替她讨回公道。
白莲姑娘以德报怨,那些个不长良心的东西即便口不应心得厉害,也不敢再造次,一口一个感恩戴德。
“挺招乐的,他们谢我的样子竟像是真的。”贺账房抱着册子,把着针扇,瞧着圆乎实则瘦弱的身子,白馒头脸,纯良好欺负的样儿。
贺账房利索撇开针扇,给公子扇风,和前时卖瓜的大爷没差什么。
公子笑意绵绵,竟好似比贺账房还快意许多,或许是想起了前几日的瓜甜。
“若非头脸叫人认熟了,合该同你换换,我为白莲小女,你做金贵员外,叫我也乐一乐。”麻琼罗与林先生一前一后从屋里款款出来。
贺账房交还了三千引,“那便等我同石不晓问个易容的师傅。”
据说笔城被屠时,麻大夫杀红了眼,林先生赶到才得以安抚,因此得了情绪病,三千引昼夜不得离身。
想是治好了。
但她与贺账房几时处的好交情,叫他困惑许久,之前分明是生人样儿。
温柬问他,“玏玏,上回那聚心丹瞧着眼热,你说我去朏市能得着几瓶?”
说笑也不敢论瓶的东西,得着半粒就是造化。
自然了,请公子直接跟林先生说一嘴,又是另外的行市。
聚心丹,全称固本培元补色聚心丹,朏市摊主林没药所制的灵药。
三无朏市那地界,对外打的旗号是凡存现世之物,皆得买卖。
聚心丹一年里头,有十个月是没有的,其余六十日分散在一年里,没个准数。
他这才知道,上回麻大夫顺手留下的伤药,是一整瓶的聚心丹。
原来不是看公子的面子,而是与贺账房的情谊。
外人瞧,多是生人,实际是熟人置气,脸挂下来,心里总还是舍不得,巴巴赶来送药。
良玏想得入神,飞靴踩瓦的响动,细雨密打草叶般的轻,一丝不漏捕捉在耳,立刻回过神,“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