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扬知道时，已经隔天，李珊珊出院才说。
孩子没了，郁扬也没有明显的难过，与胚胎成功移植时热切的他判若两人。其实第一次试管失败的时候，郁扬也表现得很平常，就好像夭折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项目。
也许，在郁扬的心里，只有成功的结果才值得记挂。
李珊珊在家休养，闲来无事，竟然把婚姻法的4131字通读了一遍。这是一部保障权利人财产的法律，如果以为婚姻的全部是爱情，那应该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其实仔细想想，童话故事里，英俊潇洒的王子娶的都是美丽富庶的公主。就连灰姑娘本来也是出生在富商家，可以参加宫廷宴会的白富美。
童话故事没有骗人，骗人的是涉世未深渊地对婚姻的臆想和杜撰。
夜晚总会让人格外脆弱，把被子拉过头顶的瞬间，黑漆漆的压抑感也铺天盖地袭来。
李珊珊反反复复地考虑着自己和郁扬的关系，如果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其实也不够客观。在她最无助最茫然的时候，他就像是一线生机，抓住了才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在郁扬那里，李珊珊得到了从没有过的庇护。
她就是如此贫瘠，两手空空，心里茫然。于是无以为报的她，自结婚就以家庭为主，想要尽可能维持好稳定的生活。
她本想着，只要兢兢业业地履行妻子的义务，总能获得相应的权利，但是法条白纸黑字地告诉她，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
甚至连本结婚证都没有的她，看婚姻法都算拜错了庙门，念错了经。
李珊珊觉得憋闷，这种沮丧，来自她苦苦求来的只是一种假象。偏偏这个时候，慕子雷发了信息过来。
【身体好点了吗？】
【为什么要离婚？】
如果说，世界上只剩一个人对李珊珊的状况一无所知，她希望那个人是慕子雷。但是现实却是，只从破败的一角，他就差点窥见了她支离破碎生活的全貌。
李珊珊关掉手机，心烦意乱下把它丢到了一边。
不应该低估人民警察破解谜题的耐心，更不应该低估人民警察解决问题的决心。这是李珊珊在清晨就被物业的敲门声吵醒，又看到了管家身后的慕子雷所得到的结论。
“您好，郁太太，这位警官说有事情需要跟您了解。”物业管家满脸赔笑着解释道。
“您好，我可以进去吗？”慕子雷也假装公事公办，一脸客套。
李珊珊单手撑着门框，和他僵持在门口。又在管家一脸狐疑的表情中，不得不放弃对抗，把慕子雷让进家门。
“慕子雷，你到底想干什么。”管家完成任务就走了，李珊珊也懒得装模作样，直来直往。
“没什么，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慕子雷收起自己的警官证，公器私用，有一就有二，而这唯二的两次也都是因为李珊珊。
“我不是你的犯人，凭什么你问什么我就要答什么。”
慕子雷坐在一边，眼睛却没闲着，刑警独有的工作习惯，让他在进屋后就把眼前的东西都扫视了一遍。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放在茶几的药盒上。没有犹豫，他直接伸手就拿了过来，用手机把每一种都拍了照，留存下来。
“喂，你干什么。”李珊珊慌张地伸手抢下来，把它们统统都塞进抽屉。
“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性格不合，生活有矛盾，过不下去了。你又不是民政局的，需要你管这么多。”来来回回被逼问，李珊珊有些气急败坏，根本没办法好声好气地说下去。
慕子雷不急不恼，他料定了李珊珊这不配合的态度，不然也不会带着物业过来敲门。他悠悠然地靠进沙发里，原本有些冷峻的神情也逐渐转变成眉眼俱笑。
但是如果真的以为那单纯只是笑容，就是大错特错了，因为马上慕子雷就用醇厚的男中音说道。
“李珊珊，刑警对于陈年旧案一向都有足够的耐心。”
“除非你去举报我侵犯个人隐私，否则你不说的，我都会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