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瑜刚刚看见,父亲柳君钰和四伯伯柳君青都坐上了前面的马车,而柳君青与文素墨的长子还在述香书院,柳府入宫赴宴的人,都到齐了。
马车却还未走。
文素墨解释,“长姐和阙谈要一同入宫,他们从澜春巷的宅子过来,比我们更费些时辰。”
文素墨口中的长姐是双瑜那位嫁于镇北将军的大姑姑柳君漪。镇北将军无召不得回京,只得由镇北将军夫人柳君漪及其与镇北将军的长子林阙谈携礼入京,赴宴庆贺。
双瑜听完文素墨的话,朝后倚到软枕上,慵懒舒适,语调也懒下来,“原来是大姑姑与表兄,那等上一等也无妨。”
文素墨学着双瑜的模样也倚到了软垫上,呼出口气,“确实,这般比较舒适。”
也未等待太久,车夫在马车外扬声道:“夫人,小姐,大姑奶奶和表少爷来了,我们可出发?”
文素墨朝车窗外看了眼,前头的马车正在往前走,便道:“跟上吧。”
……
宫宴设在宫中启和殿。启和殿朱色辉煌,瑞兽祥纹布满宫殿各处,锦绣热闹。
龙椅在九阶白玉石梯上,正对殿门,两侧稍低的位置,还有两张座椅。白玉石梯下,殿内中央留白,两侧则摆满案几,男女共席。各家的席位都已分置好,待到启和殿前,由小太监引去席位。
柳家的席位在整个大殿靠前的地方,与镇北将军府的席位在一处。
与长辈们打过招呼,双瑜坐到文素墨身旁。
文素墨同柳君漪寒暄,看见双瑜身旁还有一个空位,想了想少的人,疑惑道:“长姐,怎么不见阙谈?”
“是阙谈身体不适,慢了一步。”文素墨话音方落,便有一温润男声隔了段距离响起,“让姨母挂念了。”
林阙谈慢步走来,停步朝各位长辈见礼。随着他的动作,目上缚眼的白绸微微晃动,划过他清俊苍白的下颌。
文素墨忙道:“阙谈快坐。”
林阙谈偏首,像是个寻找席位的动作。引路的小太监伶俐,忙将林阙谈带到空案几后,为林阙谈斟上酒。
“公子请。”
林阙谈接过,温声道:“多谢,你自去忙吧。”
小太监躬身退下,离去前看了眼林阙谈缚眼的白绸,暗道了一声可惜。
如玉公子,出生尊贵,然眼有疾,注定无法入仕,更无法承其父衣钵。
小太监离去后,林阙谈放下酒盏,并未饮酒。
上佳的新丰酒翠如青竹,色明酒香。察觉身侧的人已经第三次令人斟酒,林阙谈出声道:“听说前些时日,你在鸾磬楼一掷千金?”
双瑜正饮下一口酒,唇瓣稍抿,含雾美眸风情半掩,娇艳欲滴。
闻言,双瑜出声反驳,“我掷的是夜明珠。”
林阙谈若有似无哼笑了声,不若他之前语声的温润平淡,有些哂意,“柳瑜瑜,你要想给我送钱,也不必如此。”
双瑜放下酒盏,冷淡瞥了林阙谈一眼,不介意揭他的短,“你也不是没给我送过钱。”
林阙谈面色微变,有些警告。
这时,启和殿外传来高高的唱喏,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长公主殿下驾到——”
双瑜与林阙谈同时一静。
启和殿内的声响渐渐消失,众人起身行礼,“恭迎陛下,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一片齐整的高声恭迎压过细微的声响,只有最近的双瑜听到了身旁酒盏落地的声音。
林阙谈起身,起身时袖子带过桌上的酒盏,酒液泼洒到衣袖,他似乎在克制不住地颤抖,唇线紧绷。
他抬手,竭力抚平自己的衣摆,一丝不苟。
双瑜看到了林阙谈所有的动作,黑眸安静,像是安慰又像是残忍。
“表兄,启和殿很大,有非常多非常多的人,她可能完全看不见你。”
更不会看见你衣摆的褶皱。
林阙谈动作微僵,片刻,他弯唇一笑,弧度阴翳。
短暂沉默,林阙谈开口,语声缓慢狠厉,“瑜瑜,你最好永远不要有机会让我把今天这句话还给你。”
许是相识之初便被撞见狼狈至极的一面,林阙谈在双瑜面前从无伪装,他尖锐带刺,碰上双瑜也不是会退让的性子。从小到大,两人无数次一言不合就生争执。
此刻,双瑜目光扫过林阙谈固执的眉眼,淡声,“我才不是你。”
林阙谈白绸下的眼睑似乎眨了眨,因为目上覆眼的白绸好像变得有些透明。
双瑜微顿,生硬道:“我貌美至极,看不到我?除非他眼盲。”
“……”
林阙谈冷笑。
一时竟分辨不清楚,双瑜到底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