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
他一动作,两缕软锻似的乌发便顺着脸颊垂落了下来,遮掩住那苍白的小脸微微摇晃,绮袖瞧着,在心里默默忖度了一下,殿下好像……愈发瘦了。
原本还能隐约撑起来些的燕居服,自这次病了一场后,越加宽大了,松松垮垮罩住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格外地惹人怜惜。
她叹了口气,这久思殿凄冷破败,也没有其他皇子殿中的小厨房,殿下自小就比起别人来体弱多病,又折腾了这一场,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弄点儿好东西来给殿下补补身子。
可是,到哪里去弄呢?
白眠雪不懂这个大宫女看他的眼神为何渐渐心疼怜惜起来,就见她端起桌上那碗凉透的药,坚定道,
“殿下再休息一会儿罢,奴婢,奴婢马上就回来!”
说罢急急忙忙转身就走。
白眠雪的目光看着她掩上门离开,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直到一股寒气窜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方才反应过来,飞奔下榻,找到角落里的铜镜,一把掀起镜袱——
镜子里千真万确是他的脸。却又不完全像。
他咬着唇,只见自己原本圆润可爱的小鹿眼此时微微上扬,于娇憨可爱里平添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媚意和冷冽。
一头能垂到腰间的墨发正披在身后,衬得这张尚在病中的小脸更加消瘦苍白,偏偏被主人咬住的唇瓣又是剔透粉嫩,冷眼看去天真又勾人。
若是透过窗棂上积雪撒下的清光细细去瞧,只见整个人精致又脆弱。
一件显得十分宽大松垮的燕居服拢在身上,自然而然地会露出一点点锁骨,连着纤长的颈线,仿佛一件易碎的清瓷,又如躲在枯枝上栖息的蝴蝶。
明明一指就能捏碎,却偏有能教鬼神都罢手的美。
白眠雪自己都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一时间看得有点儿痴了,直到听见门外有响动,方才连忙放下镜袱,却发现自己小脸微红,心跳如擂鼓。
好奇妙……白眠雪有点手足无措,攥了攥薄薄的衣角,突然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风雪灌了满屋,他先还以为是绮袖去而复返,可是这沉沉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并非女子。
白眠雪心神一凝,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自己是穿成了原著里的反派。
人见人嫌,下场凄惨。
有人看不惯他,可以下毒警告他。
太后的寿宴亦可以自然而然地遗忘他。
没有任何人会真心庇护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眠雪竖起耳朵,不安地望着殿门的方向,殿内唯一一架简陋的素屏风挡住了他的视线,教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醒了,嗯?”
一双轻软的乌金靴踩进寒酸的宫殿里,那人清朗的少年音里略带点儿低沉,仿佛珠玉击响在暗夜。
白眠雪呼吸一窒,不敢接话。
屏息凝神间,不过几秒,那人就已经绕过屋内唯一的一架素屏,不紧不慢朝他走来。
白眠雪不禁往后缩了缩,却又莫名忍不住大着胆子仰头去瞧,只见对方身姿俊逸挺拔,长发束在镶金嵌玉的发冠里,着一身鲜亮的杏黄色云锦箭袖衣袍,外头披着件猩红色斗纹鹤氅,上面繁复地绣着仙鹤引颈图。
真真锦绣公子,世代贵胄。
“怎么,本皇子冒着大雪来看五弟,五弟竟连行礼答话都不会了?”
见人不语,眼前的少年挑了挑浓眉。
原身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进来,白眠雪眨眨眼,认出眼前的少年郎是自己的二哥,尹贵妃的独子,二殿下白起州。
原著里,这人模样儿如飒沓公子,心思却简单,凭借一身好武艺,当面教训过原身好几次。
当然,眦睚必报的原主后来自然也花心思报复回去了。
眼下,他自顾自地坐在白眠雪对面,俊美桀骜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见对方直愣愣盯着他瞧,不由得玩味地勾起一点唇角,手下反复把玩着桌上那把破壶。
“皇兄……”白眠雪抖了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吓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过几息,一张带病的小脸就咳得通红,狼狈地发丝全都散落在背后,小鹿眼里水光都渐渐泛了上来。
“啧,罢了,罢了。瞧你那病恹恹的样子!”二皇子白起州嫌弃地瞧了他一会儿,突然烦躁地摆了摆手,轻轻哼了一声,“说正事。”
白眠雪咳了半天才勉强停下来,他捂住嘴,另一只手拽紧了自己的衣袖,透过水光朦胧的眼眸,微微喘息着看着白起州。
“本皇子今天来,就是奉父皇之命来看看你,谁知你的病好得真是时候。既如此,今日怎能不去皇祖母的寿宴呢?‘’他拖长了尾音,玩味地笑了笑,
‘’要知道,皇祖母她老人家,平日里可是最疼你了,五弟。”
这句“五弟”一出口,白眠雪脑海里残存的一丝原主的魂魄立马就怒了:
“这个混账!!他在故意挑衅我!”
“给我报复回去!”
其实阖宫都知道,若太后果真疼爱白眠雪,这万众瞩目的寿宴自然是想尽办法也要命他参加的,哪怕是他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