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教师围追堵截,你一脚,我一脚,终于把那只老鼠踩死了。
赵老师拎着老鼠尾巴,把嘴角还在滴血的硕鼠提了起来,交给炊事员小肖:“金平,拿去剥了!算个菜。”
肖金平接过老鼠,笑嘻嘻地离开了。
会议继续进行。张仲华宣布完教师分工和课程安排情况,后勤主任邹贵州接着发言。他通报了各教室的课桌、板凳和窗玻璃损坏情况,希望班主任老师加强对学生的教育,要爱护公物,损坏必须照价赔偿。最后,通报教职工宿舍调整安排计划,他一再强调,这里学校领导班子集体研究作出的决定。
王加根比较幸运。担任初一(1)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而且分到了办公室东头的那间小宿舍,一个人单独居住。
散会后,邹贵州用大嗓门提醒大家,中午学校食堂有酒喝。肖金平刚刚领了暑假照校的补助,想表示表示。
多数教师笑着离开了。前往食堂的只有校长丁胜安、后勤主任邹贵州、体育老师程彩清和“小胡子”赵乾坤。
王加根正准备推自行车离开,被丁胜安和邹贵州喊住了,叫他吃了饭再走。盛情难却,他只得推着自行车一起去学校食堂。
酒菜已经摆在食堂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那里应该是炊事员住宿的地方。两张课桌并在一起,铺有报纸的桌面上,摆着两瓶“小黄鹤楼”白酒和五六个盛有菜的碗碟。青椒炒瘦肉,肥肉片炒大白菜,油炸小喜头鱼,花生米,兰花豆,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盘用洋葱炒的荤菜,估计是刚才在办公室踩死的那只耗子。
肖金平拿出一次性塑料碗、塑料杯和筷子,忙不迭地分给大家。
六个人团团围坐,开始斟酒吃菜。丁胜安先端起杯子,说是为王加根接风洗尘。两人各喝了一大口。其他老师见王加根能够喝酒,而且比较直爽,矛头自然而然地转向这个“新人”。
大家轮番向他敬酒,力图把他灌醉。
出于礼貌,王加根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只要有人把杯子伸过来,他就端起杯子和谁碰,来者不拒。
没一会儿,一瓶酒就见了底儿。
体育老师程彩清见王加根没什么反应,让肖金平拿来两个花瓷碗,将第二瓶酒平分,说是要与王加根“二一添作五”。
这下可把王加根给难住了。喝下这半斤白酒,他估计自己必醉无疑,于是一个劲地推辞。
程彩清不依不饶,说王加根不够意思,不给他面子。
丁胜安、邹贵州、赵乾坤也跟着起哄,说“宁可醉人,不能却情”。如果哪个不喝下这一碗酒,就从桌子底下爬过去。
万般无奈,王加根只有舍命陪君子。豁出去了!他赴汤蹈火般地端起花瓷碗,一饮而尽。
大伙连声叫好,有的鼓掌,有的翘起大拇指,说王加根海量。
挑事的程彩清却蔫了——他原指望虚张声势能够唬住王加根,认为王加根喝完这碗酒就会醉倒,没想到这小子“干碗”后,安然无恙。他于是向王加根道歉,说自己确实没有能力喝下半斤白酒。他掏出香烟,散给大家抽,并甘愿受罚。说话间,真的趴下身子,如猪狗一般,从桌子的这边钻到了那边……
酒足饭饱。肖金平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从食堂里拿来一只瓷盘子,又把一副黄颜色的纸牌搁在盘子上面。
丁胜安、邹贵州、程彩清、赵乾坤四个人各坐桌子的一方,开始抹扯胡。
纸牌上写着一些变形的中文字。按“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子”“佳作仁”“可之礼”分别组合,赢牌时,就拿起需要的那张牌在瓷盘子上磕一下。
王加根第一次见到这种赌钱游戏。看了好半天,也没有弄清其中的道道儿。感觉无聊,他就向大家告辞,提前离开,去襄花小学收拾自己的东西。
牌坊中学位于花园镇的正东面,距离花园镇街上也就三四里路的样子。校园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荒凉的土岗上。土岗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以及星罗棋布的水塘。离学校最近的村庄是邹肖村,最近的单位是武汉铁路局花园技校和王家岗驻军部队。从学校前往花园镇,除了王加根报到时走的那条路,还可以抄近道,走连接邹肖村与花园镇的一条机耕路。机耕路两三米宽,可以行走手扶拖拉机。不过,平时通行比较多的,还是板车、三轮车、自行车、摩托车和行人。每天从早到晚,机耕路上人来人往,显得比较繁忙。走这条路去花园镇,比绕道铁路技校要近一半儿的路程。
牌坊中学的夜晚非常安静。王加根调来之前,学校没有住户,每到晚上校园里总是空无一人。他调来之后,才多了他这么一个光杆司令。早晨天亮之后,七点钟左右,才有人陆陆续续进入校园。教师和学生们从四面八方朝这里聚集,将沉睡中的校园唤醒。紧接着,就有了欢声笑语,有了教师声嘶力竭讲课声、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校园显得生机勃勃,热气腾腾。而下午放学之后,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