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加根把自己的课程往前调,上完第二节课,就前往花园火车站赶车。
到孝天城后,他先去孝天一中,找在那儿复读的腊梅。
腊梅这丫头学习不能说不用功,但升学之路却艰辛坎坷。高考落选后,现在继续在孝天一中复读。她初中读了四年,高中也是四年,加上小学五年,已经上了十三年学。她和王加根是同一年出生。王加根已经工作好几年,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却还在为考学拼命。
唉,眼睛都快读瞎了,也真够难为她的!但是,生在农村,想改变命运,除了读书,又别无其他途径。不管多么苦多么难,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也只能去挤这条独木桥。
今年马上又要高考了,但愿这丫头好运!
见到姐夫,腊梅显得特别高兴。嘴一直不闲着,叨叨的都是高考复习的事情。她说,考试一天天临近,精神越来越紧张。好多同学都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为了补充能量,就到隔壁的孝天市一医院打氨基酸。因为怕耽误时间,不少学生让护士扎好针管后,就提着氨基酸瓶子回学校,坐在教室里一边看书一边吊水。教室如同医院的注射室,显得特别壮观,看上去好玩儿。
“你打了吗?”王加根问。
“我才不打那东西呢!我能吃能睡,花那冤枉钱干嘛?”腊梅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鬼知道氨基酸能不能补充能量!都是心理作用。不过,也有同学说,打过氨基酸之后,感觉精神强了许多。”
腊梅的话前后自相矛盾。
王加根一听就明白,她并非不想打氨基酸,而是舍不得花钱。加根真想把准备给敬文的那三十元钱给腊梅,让她去打氨基酸,又担心这样做惹出新的矛盾。他记得下午出门时身上带了五十多块钱,于是从抽出两张十元票,塞给腊梅。
腊梅客套地推辞了一阵儿,最后还是收下了。
“敬武现在怎么样?马上就要中考,他有没有希望?”腊梅突然这样问。
听到这儿,加根知道敬武没有来过孝天一中。
为了不影响腊梅复习,他含糊其词地回答,敬武看上去情况还好,只是学习成绩太差,通过预考的希望不大。
与腊梅分手后,王加根又前往孝天地区财贸学校。
见到敬文时,他直截了当地问:“敬武来过吗?”
敬文一脸疑惑地摇摇头,问:“敬武出了什么事?”
王加根于是简单地说了敬武的情况,又把带来的三十元钱交给敬文,就心急火燎地离开了。
坐在开往方湾的长途汽车上,王加根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虽然他平时生起气来对敬武比较凶,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现在敬武不声不响地跑了,他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最让他担心的是敬武的人身安全。如果敬武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岳父母交待?
还有外界舆论的压力。敬武确实不听话,但其所作所为,外人并不知晓。别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见他离家出走了,就会认为是王加根对他不好。觉得王加根心胸狭窄,不近人情,容不下小舅子。这两天,学校里有教师在议论,一些学生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汽车的颠簸和浓烈汽油味,让王加根感到很难受。反胃,作呕,几次都差点儿吐出来。离方湾还有两三里路时,他实在难以忍受,就喊司机停车,提前下车,迎着冬日的寒风,往菜园子村步行。
敬武极有可能回家了,待会儿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在岳父母面前,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情?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些问题,感觉这样的关系实在太难处理了。
到了岳父母家门口,见大门锁着,家里没人。已经到了吃晚饭的钟点儿,人都去哪儿了呢?问左邻右舍,别人也不清楚。
王加根只好前往方湾卫生院。
在医院食堂,他见到了正忙着开饭的丈母娘。
方母说,方父去亲戚家送礼了,她临时到卫生院顶班。
王加根问方湾卫生院的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
正在吃饭的医生和护士抢着回答,电话机一个月前就坏了,没人修,也没人换。整个医院就这么一部电话机,与外面联系太不方便了。
忙完食堂的事情,王加根和丈母娘一起回菜园子村。
路上,两人自然而然地谈起了敬武。
方母说,敬武昨天回来过,说天气冷了,怕有倒春寒,回来拿了件棉衣,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听到这儿,王加根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他蜻蜓点水般地提到,敬武回家没有与他们打招呼。他和红梅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方母嗔怪道。
回到菜园子村,方母开始做晚饭。
家里有锅有灶,柴禾也是现成的,但方母却把鱼肉和蔬菜拿到邻居家,借用别人的锅灶炒菜。饭菜做好后,再端回家里。
“家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