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全身湿透。
“妖风。”宋茵骂。
进了周戮岳家终于一切安宁。一室一厅的单人公寓。布置得极其简单干净。日式风的榻榻米,浅灰色床单。她站在玄关发愣,不知道应该此时去酒店开间房还是什么。
“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就行。”周戮岳及时讲。
宋茵讪讪答应,觉得叨扰,还没把雨伞水珠沥干净就看见周戮岳递来热水烫过的白毛巾:“新的,你拿去用。”
“衣服都湿透了,你先去洗个澡?”他看看她。
主人待客过于周到,同她一个时辰前连茶都忘记倒形成鲜明对比。宋茵接了毛巾走进浴室,被满目一尘不染所震撼。周戮岳原来是这样的洁癖性子,她始料未及。
洗漱台上摆着他的用品。一切都很私密。久别七年,重逢才两天就进他的家还要过夜,还用他的沐浴露洗发香波和毛巾。
说给专测算姻缘的神婆也无人信。
宋茵在热水冲淋中走神,同时打了好几个喷嚏。
打开浴室门才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变暗。周戮岳换了衣服,穿了件无袖黑T,坐在沙发边缘,整个人湿漉漉的,连同一双长而漂亮的眼睛,低着头显得脸很小,皮肤好薄。
她的心海水一样涨潮。
然而目光微移,才骤然发现茶几边放了杯酒,已经加好了冰块。
酒杯旁边是叠成四方形的纸,想必是周戮岳之前握在手里的那些。纸旁边竟然还有盏幽幽的小夜灯,加入电子全息投影,正中一枚暧昧振翅的蝴蝶。
“洗好了?”周戮岳坐在沙发中。皮沙发顺着他一双长腿的轮廓往下陷。
宋茵福至心灵,突然怀疑的士抛锚是不是也是他早有安排。
只想让她回他的家而已。
“嗯。”她懒得虚与委蛇,索性直接坐到他身边。身上穿着他给的旧T恤做睡衣。柔软面料被长发水珠沾湿。
浑身香波味道,还是他用熟的那一款。
余光看见周戮岳的喉结动了动,伴随着全息投影中蝴蝶一次迷幻地振翅,他整个人几乎僵直。宋茵觉得好笑,然而下一秒,僵直的人就轮到她自己。
——周戮岳揽住了她的腰。
嘴唇贴在她耳边。热热地吐气。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就好像烂片常有冗长旁白,而传世电影只用声音画面惹人兴味。台词寥寥,多少年的苦情戏原来只一句话就能讲明白。
人人知道失恋难过,而他们之间又何止是失恋而已。
闪电劈过窗外,宋茵在刹那间转头,周戮岳看清她眼里清淡的倦色,雪水一样。多少年丰厚物质和苦难精神才能养出这样一张遗世独立的脸。像细竹,森森冷绿。
相较周戮岳,她才是变化大到惊人的那一个。穿制服裙的玛丽安娜小姐早已化成飞灰扬天。创伤性应激障碍被冷静独立的典型港女外表包裹。
谁能想到她失控的那一面?
闪电之后是响雷,轰鸣叫人心脏共振。宋茵捂住周戮岳的耳朵,下一秒贴住他脸颊。
极轻极轻的一个吻。
周戮岳样子很平静,却隐忍克制得唇角都在抖。“你一向这样色厉内荏么?”宋茵淡淡冷笑。
明明是他先主动的。
她当然知道周戮岳不是惧怕,只是不忍。
十七岁时她把他引到别墅二楼的尽头,费尽心思勾引,其实只希望能以他为护盾远离侵害,却又无法把事情原委讲明。“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壮大胆子才能讲出这么一句,还要加上“我会给你钱。”
那是第一次试探,尔后又发生一次。第二回她下定决心要将龌龊家世全盘托出——表面做会所生意实际做皮条客的父亲,和那疯疯癫癫坐台小姐出身的母亲。
宋家二楼的走廊尽头是扇白色法式大窗。窗外一株膨胀的绿树。粗壮枝桠把窗格占满。绿叶白窗棂,同打了蜡的红木地板。宋茵以补习数学为名把数学年级第一的周戮岳叫到家里,说在二楼卧室里等他。
把手拧开,周戮岳看见宋茵坐在房间的大床边。
她正对着他,但没穿衣服。
光溜溜的。白色裙子脱下来掩住一半身体。锁骨处往下一道道都是淤青,如蜈蚣蜿蜒在少女身。
宋茵抬头,盯着他看。眼睛如同新鹿。她其实不信所谓怜香惜玉那一套。但为了目的达成还是不得不做给他瞧。
他是计划里的一环。她所谓利用,从此时起。
周戮岳径直朝她走来,将身上的旧衫脱下来裹著她身。她倒不至于觉得冷到发抖,仍有些戚戚然。被他的衬衫盖住,预备开始流泪,如同从前对着逼她参加不良饭局的父亲一样。
那时没人接得住她的伤心。那些人把哀泣也当作表演。她这回索性当真要下决心表演一番,眼里水汽堆积,模糊光斑中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