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被二人拉到厅堂,脱了斗篷和外衣,用锦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好,加上三个火炉,还给她塞了杯热茶。
秦嬷嬷端来一盆药膳鸡,有些担忧道:“娘子莫不是忙病了?来吃了嬷嬷做的‘烧春蒸鸡’,好好补补身子。”
连日的译解劳累,雪天的干燥气候,长期的十全大补汤,加上此刻裹得太暖,火炉烘得有些脸部充血。圆满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自己的异状。
“阿郎回来了!”一声久违的招呼自门外响起。
君卿儒消失在圆满世界的第五日,终于现了身。
卿儒快步穿过庭院,解开轻裘系带,交给了身旁人,便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厅堂,恰好与圆满的视线撞个正着。
今日回得匆忙,那一身深绯官服未能及时换下。
视线撞进那个制服美男的瞬间,圆满登时觉得什么暖暖的东西,自唇上滑下,迅速流至下巴。
兜都没时间兜住。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堂中一片忙乱。
全世界都在忙,只有僵住的圆满,觉得自己忽然,原地去世了。
“娘子可有哪里不适?”圆满床边,坐着她这几天想见,但此刻最不想面对的男人。
府上学过些医术的君喜,已经给她止住了鼻血。
“没……有。”圆满猫在被子里含糊道。
她还没从刚才的社死场景中缓过来。
丢人啊林圆满,你丢人!有没有出息!昂?怎么见到修文穿官服就流鼻血!
但是他皮肤白,穿红色好好看啊。一身深绯袍服,生生衬出他骨子里那股平素似有若无的疏离感。
这家伙可太懂制服诱惑了!
不,不怪他,她看那些修史官老者,也没觉得怎么样嘛。肯定是因为天气干燥、工作劳累,她才会流鼻血。对。
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台阶下,圆满这才探出头:“唔……修文今日,怎么回府了?”
废话!这他自己家,爱回就回好嘛!
“今日休沐,卿儒回府休整半日,便回城中。”卿儒边说着,手上边给圆满掖好漏风的被角。
“那何时才能休假?要年后吗?”圆满这才发现,卿儒已经换下了官服。
“除夕、岁首日皆有宫宴,元正大朝会又是开年至盛庆典。自进了礼部,卿儒每年皆在宫城之内过年。娘子便安心同府中众人一同守岁,元正大节,君府自然不会冷清。”
“此外,娘子出身南方,丹京天时严寒干燥,娘子若一时不适应,且将骨文暂搁,调养好身子再行解读。”
“好。”圆满乖乖点头,随即坐起身,“修文,说到过年,冒昧问一下,先前我们在落伤州,似乎未见你回家探亲,这是为何呢?”
卿儒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圆满:“卿儒年少时与家人走散,跌落山中,竟不记往事。后为阿萦所救,恩师、师母收留,卿儒名、字皆由恩师所起,并冠以落伤州望族大姓‘君’姓。”
看他轻描淡写,圆满却觉得,那中间一定有着很艰难的经历。
“自那时起,卿儒便于落伤州起居,时而随恩师一家游历各地,时而独居家中闭关读书。”
所以,林公夫妇逝世、阿萦失踪之后,修文又是孑然一身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萦更甚。她独自去到了完全陌生、相对高科技的时代。只身一人凭着史书上的寥寥几笔,一本《凤源录》,和不知掩埋何处的遗址,追寻着能证明故乡存在的、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踪迹。
小时候救下阿萦,她更多的是对阿萦这个人的好奇。
而现下,那多少带些感同身受的触动,令她对彼此命数再生了几分莫名悲悯。
可惜,内心奔涌着的,要对阿萦更好的想法,现在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思绪万千,却不知说什么好。圆满只能拍拍卿儒手臂,便下床翻出了自己的笔记:“修文,你看,这句‘寻金访漠,困驻瘴境,小国再起,结归源土’,近些时日,我已找到了对应的骨文。待时机成熟,我再将此句呈诸位修史官阅示。”
卿儒微微一怔:“其上所言,莫不是秦佑国?”
圆满开心地点头:“正是呀,重宗年间,凤主派遣工部虞曹郎中由秦,与术士、匠人、护卫军携亲属,前往北地勘探‘金石’。队伍迷路后困于瘴林绿洲中不得出,遂原地安营。由秦之子秦出,率众垦荒开矿,为众人推举,立国秦佑。”
卿儒接道:“凤永年间,秦佑遭鄂郎侵扰。时任国主秦还求助朝凤,携所得金石举族南归,终于成昌年间迁居落伤州。”
圆满拿起参考书册翻了翻:“我在查阅书籍时发现,重宗年以前,子辈多以父辈之名为姓。像修文你这‘君’姓,便来自当年一同前往秦佑的术士、司天监丞李君,真是神奇。”
卿儒道:“我朝立国之初,除等华部望族外,其余各部确有此风。后梁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