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在绿景里的水枪喷洒,扇形的轻薄水雾像一层隔绝的纱。江亦吟感受到周既川捧起她的脸,眼底一片深情。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仿佛理所应当。
周既川缓缓低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身上沉稳的古龙香让江亦吟紧绷的心安宁下来。
长久的沉寂中,江亦吟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仰起下巴。
周既川感知到她的动静,睁开眼,漆黑的瞳仁略向下转,不平稳地心跳和同样青涩的动作,都让人感到不安。
又近一点,他顺其自然闭上眼。
江亦吟拽紧了身侧的衣摆,莫名生出了不该在此刻发生的抗拒,只差一点,她后退一步,高跟磕在石子上,一声脆响,亲昵的姿态中断,周既川睁开眼,两手空空,僵持的茫然在两人之间扩散。
凌乱。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江亦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词。
周既川这个吻突如其来,哪怕是带着试探,以及她能清晰感受到的克制,江亦吟仍旧觉得发生的时机不太对。
“这里蚊子好多。“江亦吟纠结地揉了揉脑袋。
周既川思绪回笼,也跟着结巴应和,“你被咬了吗?”
江亦吟不动声色地扣了扣手,“没。”
萤火虫的亮度在夜幕中越来越清晰,干巴的对视,无处安放的双手都让人窘迫不已。江亦吟转身,倾身捧了一小簇,用手拢住,抬至眼前,半眯着眼透过手的缝隙去观察。
借此找点事做,好像一切就没有发生。
“吟吟。“周既川怔怔地看着那张笑脸,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学生时代。
她对这个世界永远满怀好奇,哪怕是那座宅子里最微不足道地一盆花草、养的众多猫狗中最不受宠爱的一只以及爱和乔应瑕都嗤之以鼻的家政阿姨聊农间日常。
之后的两年,却很少在江亦吟身上看到这样纯粹的笑。
江亦吟“啊“了声,眼睛还停留在萤火虫身上。
“你是不是怪我?”周既川问,又觉句式不对,“你还怪我对吗?”
江亦吟的笑容止在嘴角,收平的唇线看出她隐藏的锋利。
“我没有协调好你和妈妈的关系,让你受委屈了。所以不愿意接纳我。”周既川抓住她手腕,小心翼翼地圈在掌心。
“你当初义无反顾要出国留学,我是有找过你的。我不知道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给你发的信息都被你拉黑。我甚至请示过妈妈的意见,想去英国看你,但那段时间我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抽身,我妈妈只有我。”
江亦吟只拉黑过一段时间,她害怕自己心软。一直以来,江敬虽没明说要她变成一个怎样的人才能更好继承整个江家的家业,但她心里清楚,一个犹犹豫豫藕断丝连的人,永远干不成大事。
成长会磨平人的锐利,江亦吟发觉自己年少的幼稚、揣度和不知分寸,也懂了年少时那些无法作为无能为力的弱小。
她摇头,“我早就不怪你了。”
不然也不会,接纳你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她默念。
鼻尖的酸涩感冲上来,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她拖着鼻音,试着坦白,“我就是想问你,姜迟雪要走杰灵的时候,我说不同意,你为什么还是坚持送给她。“
杰灵是她在周家时,家政阿姨送她的小狗。它外形不太可爱,也不亲人,但江亦吟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或学习时,杰灵总会默默陪在她身边。
着急了也会吠几嗓子,但从来没咬过她。
也许是戳中了心底的记忆,她语气带了股想要一个说法的冲劲,“明明周家有那么多小狗。”
周既川似乎没想到她在意的竟然是这件事,惊愕之中,慌乱解释,“是妈妈的意见。杰灵对她态度不友好,几次都要咬到她,送给迟雪,她也是热爱小动物的姑娘,我以为是个好归宿,而且当时,你并没有表现得很爱它。”
“可是我说了不的。”江亦吟心沉沉。
她想起最痛苦的那段记忆,语气渐重,胸腔都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杰灵是我回津市的第二天送走的,后来我跟进了转运公司,起初我也以为,送给她可以减轻很多矛盾,但运输路上,杰灵被人随意地关在密闭不透气的车厢里,长时间没有喂水喂食,最后窒息而死,死后三天才发现。”
“我赶到的时候,它的手脚都硬邦邦的。张着嘴,牙齿都龇在外边。眼睛都没闭上。”
江亦吟眼中泪水充盈。严格意义上,她并不算杰灵的饲养者,但不可控地承认,自己和它有了不舍的连接。
希望它有个好的归宿但却见证了对方悲惨的结局。
她控诉,“你们没有一个人关心它的后续,是我埋了它。”
周既川的表情已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皲裂,他难以置信在这背后,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江亦吟知道,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