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这些已是无用,“按流程走了维权手续,对方只赔付了五百块钱。我才知道,原来五百块钱,就可以买走一条十岁狗狗的生命。”
如果周既川不提,江亦吟或许永远不会提起这段让人痛心疾首的过往。那么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只可能是跨越不过的长河。
周既川喃喃,“吟吟……对不起。”
“如果我站在你那边,不让送走杰灵的话,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了,对不对?”
江亦吟摇头,“没有了这个杰灵,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杰灵。这是必然会发生的,是我走不出这个槛。”
“你今晚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享受和接受。只是在机械地揣摩你的动机,是情景太好,让你情由景生,还是喜欢我——“
周既川笃定,“是喜欢你。”
江亦吟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既川清润的嗓音近她一步,“抱歉,我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但我能确定,我控制不住自己靠近你的念头。”
“你认为这是喜欢?”江亦吟并不满意这个回复。
周既川从上到下都是严丝合缝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江亦吟不喜欢他的表达方式。常常像是心里压了座有苦不能言的大山,眼睛悲怆地盯着她。
江亦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怎么说怎么做,总是有你自己的想法。是我无从干涉的。 ”
女生太容易因为名为“喜欢”的情绪扰乱节奏,江亦吟知道,她当过高中三年不知对方心意的暗恋者,当过此时此刻因为对方主动的吻而给这段关系加温的慌张小鹿。
即使只是一个发顶吻,甚至没有实切的肌肤黏着触碰。
她就知道,她一旦承认自己汹涌的感情,就是败者了。
她再次开口,眼中一片清汪,“但你也应该清楚,我不会像姜迟雪那样能自如地对着你撒娇服软,也不会轻易为了别人妥协。”
周既川的沉默让江亦吟失望,她还是没有在为之介怀的过往里收到想要的答案。
或许,她应该彻底放下了。
江亦吟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仿佛刚刚的眼里和锋锐的对话不存在,“周既川,我想我们还是该认清,感情不是我年少无知和你玩的爸爸妈妈的过家家游戏。今天,先到这里。我有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
周既川矗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听到她这句话却像是泄气的皮球、被迫截肢的矮子。
他伸手拢紧江亦吟身前的外套,跟在她身后。
步步灌铅。
吟吟,在一切胸有成竹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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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民宿的路并不远,和观赏区只差了一个坡。江亦吟不想两人处于尴尬局促的局面里,假意和他道谢感谢他让她高高兴兴看了场惊艳的萤火虫飞舞,今晚大概可以睡个好觉。
周既川听出她的负气话,叮嘱她好好休息,看着她关上了门才离开。
禅院设计的民宿水流倾斜,边上的自然溪流哗哗作响,江亦吟在床上打坐,伸手晃动手腕的串珠,无趣地甩下来。
打开电脑,处理几个文件,退到桌面发现左上角那个新下载的游戏软件。
回想沈恪似乎有一整天没和她发消息了。
他话虽少,但每天会时不时往她聊天界面扔一张图,有时候是上课的李老师的表情包,有时候是桌前的零散课本,有时候是食堂的一处边角。
简约冷淡男高风,多说一个字都嫌。
江亦吟戳了戳聊天屏。
锵锵:【回学校上课了?】
锵锵:【一整天都没上线,不容易。】
对话框空空荡荡,久久没有回复。
奇怪,平日里都是秒回的。
门“叩叩”响了两声,江亦吟疑惑下床,”谁呀?”
门被缓慢拉开,吱呀声触发了走廊上的声控灯,一时间挂起的小灯泡都亮起来,视线清明间,江亦吟攫住眼前那抹身影。
连帽卫衣穿得懒散却不松垮,帽子扣在头顶,他嘴角刁了根棒棒糖,勾着不明不白地笑意,双手兜在卫衣领口,见她开门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撑住门,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玻璃瓶,里边有点点荧光在跳动。
一个本不该出现甚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沈恪?”江亦吟几乎要叫出来了。
她并没有和他说过她去哪。
然而来不及细想,沈恪已经把玻璃瓶推到她眼前,视线在她被蚊虫叮咬的手部红点停留,神情玩世不恭,“还想看吗?我去抓。”
“你——”
“我跟你车来的。”
他甚至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
江亦吟一直在跟进拍摄,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跟过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