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奔波,刀刀见血的比试终于告一段落,林烟昏迷得人事不知。
中间被伤口的剧痛弄醒过几回。
睁眼,含糊地望了一圈。
直到看到那个白衣的影子。
放下心,倒头接着睡。
如此醒了睡,睡了醒几次,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微弱的晨光混着朔风与白雪,从厚重的帐幔中透出熹微的颜色。
林烟习惯成自然,眼睛又在帐里找了一圈。
正对上商景昭淡漠的目光。
林烟讪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怕你被人抢走了。”
“一个残废的奴隶,”商景昭面无表情,“除了你,没有人会抢。”
“你不是——”林烟想向他伸手,但浑身立刻被牵痛,仅仅是这样的动作,都感觉身体要散架了,她低呼了一声,“痛痛痛。”
商景昭抿唇看她。
半晌,他的手放在轮椅上,推着自己向前,停在她的床边。
林烟挪了挪,把脑袋枕在他的膝上。
商景昭动手推她,“下去。”
林烟抱着脑袋,“别动,我真的很疼,动一下都疼。”
商景昭的手僵了片刻。
这个在高台上,迎着朔风快雪,浑身是血依然面若冰霜的人,现在居然抱着脑袋喊疼了。
知道疼,还那么拼命。
林烟听见头顶传来淡漠的质问:“从哪里学来的装乖卖巧?”
“你教的。”
商景昭挑眉,“我教的?”
“双方角力,无非就是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林烟把被子拉上来一点,“以前是你进我退,现在你退了十万八千里,我只好厚着脸皮进一进。”
玲乐领着巫医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
商景昭立刻把林烟推回床上。
林烟疼得嗷嗷叫。
玲乐看得笑起来,“别叫了,虽然疼,但没伤到要害,不枉我对你平日的训练。”
林烟握着她的手,给她看自己疼出的眼泪,“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有人愿意相信我的清白吗?我真的、真的只是林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景国的事情。”
玲乐抽回手,“别演苦情戏,我会每天盯着你的,柔然王女。”
林烟的眼睛转向商景昭,“你也会每天盯着我吗?”
商景昭移开眼睛。
玲乐怒道:“你这种求之不得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年迈的巫医再次检查了一遍林烟的伤口。
然后,用柔然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林烟茫然地眨眨眼,问玲乐:“兀里齐呢?”
“被狼主连夜赶去云城了,”玲乐若有所思,“遇见我们的时候,他似乎就在执行什么任务。”
“那……谁能听懂这位老奶奶在说什么啊?”
玲乐想了想,“狼主给你送了一堆奴隶伺候,我叫一个进来?”
两人正在讨论,商景昭已经沉声开口,用柔然语回了巫医几句话。
林烟怔住。
玲乐比她先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忘了,柔然语,只是景国帝王浩如烟海的功课里的小小一角而已。”
“你怎么连帝王的功课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很奇怪吗?”玲乐的目光游移了一下,“景国人应该都知道吧。”
“好吧。”林烟问商景昭,“巫医说什么了?”
商景昭事不关己地开口:“好好休息,哪里都不准去,什么都不准做。”
“完了?”
林烟不信,他明明和巫医说了很久,听语气,好像是询问了一些什么。
“嗯。”
林烟敢怒不敢言,“玲乐!我要换翻译!”
玲乐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转身出去,很快,就从汉人奴隶中领了一个女孩进来,“韶锦,问问看这位巫医,刚刚说了什么。”
女孩领命,用柔然语问了巫医几句,巫医的眼里有点困惑,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要解释一遍,但还是耐心地说了。
韶锦跪在林烟的榻前,“回禀王女,巫医说——”
林烟探出半个身子,将她扶起来,“不用跪,站着说就好。”
韶锦愣了愣,很快就低下头去,“巫医说,王女的伤并无大碍,只要慢慢养着就好,然后这位——”
面对曾经的皇帝,虽然如今都是一身白衣,韶锦也实在唤不出口那个奴隶的名字。
“这位公子又问了许多问题,比如饮食上有无忌口,药物上有没有更加止疼的选择……”韶锦莫名感到一阵沉沉的威压,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敢说下去,“诸如此类。”
林烟看商景昭。
商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