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情。
关秋屿观察于毅的反应,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但正如他对于毅的估量,此人就是胆小成性,他不能指望从此人嘴里挖出什么。
可他今日说这番话,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于毅用最真实的反应,肯定了他父亲就是冤死的,就是死在刘列的算计之中。
“于大人别怕。”
关秋屿见好就收,主动后退开,给了于毅呼吸的空间。
他回溯话头,继续追问起王营的生死。
“既然王大人此回必死,但他也是朝廷命官,依律,若非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都需经过刑部、及大理寺的死刑复核。这一步,不可省去。”
于毅听此,面露惊疑。
他似是终于感觉到,站在眼前的关秋屿,与他印象中的“文弱书生”形象,出现了过于惊悚的偏差。
可刑部和大理寺的死刑复核事务,原也和他所在的科举教育系统,没有太多联动。就算他有心回答关秋屿的疑问,也是爱莫能助了。
“在刑部和大理寺里,我是没有熟人的。”
问错了对象。
关秋屿暗自叹了口气,抬手对于毅辞礼,转身便要离开,“那请于大人保重,学生告辞。”
“你等等!”
关秋屿还没走出巷子口,听背后传来于毅的喊声。
于毅追上来,面上是浓浓的疑惑,“你今日堵我,难道不想知道府试中发生了什么?”
关秋屿冷笑,“你和王大人一样,都不是大恶之人,你们只是迫于刘列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
他一边说着,目光沉沉落在于毅腮颊,“于大人现在是想对我说这些吧?”
于毅点头,被关秋屿猜中了心思。
可关秋屿早料到府试失利,现在被于毅问起,他就不妨再对于毅说一遍自己的态度。
“于大人自己品品吧,这些解释,还有意义吗?难道我说我原谅于大人,府试结果就能更改,我的名字就能添到榜上去?”
于毅再次垂下头,手也负到身后,双目在地上梭巡不停。
须臾,他像是想到什么,忽而抬眸看着关秋屿,轻道:“于某看出来,公子心明眼亮,也许王营这回还有的救!原本我与王营是同乡,也曾在他面前许诺,他出事后,一定为他上书翻案。现在我手头走不开,便给公子指一条路吧!”
关秋屿侧目,再次抓住于毅的袖口,沉道:“请大人说。”
“安西省布政使,洪钧。”于毅道出答案。
关秋屿心里微动,没曾想,于毅和他想法一致,都盯上了安西省布政使洪钧。
其实原因又很简单。
此回王营上京受察,最先要会见的,正是安西省布政使洪钧。
现在,水车工程被工部单揪出来计较,王营是博县知县,因罪下狱,那洪钧作为博县的第二责任人,怎样都得牵连进去,是绕不过去的。
所以,要救王营,还得从水车问题出发,先探明洪钧对此事的态度,尽早争取到洪钧的支持,才更有利于翻案。
关秋屿想好该做的事,没在苍州府逗留,把慈家的马车卖掉换钱,另外买一匹快马,速往博县赶回。
他此去安西省布政司,结局未知,切不可让家中母亲和二弟、小妹记挂,先回家交代妥当,才好独自去找布政使洪钧。
夜深,博县慈府。
马车主人慈琅收到关秋屿的十两银子,只笑了笑,又把银子塞回给他。
“怎么?我还差你这点钱?先收着吧,就当是我捐赠给你的赶考路费。你在府试落榜的事,我听说了,但这都不算什么,你才二十二,以后有的是机会。”
关秋屿捏着手里的银块,拱礼谢过。“大爷的好意,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正说着,慈琰从哥哥身后出来。
她站在关秋屿面前,斜斜瞄他一眼,淡声道:“看你平安回来,我便放心了。”
关秋屿听着慈琰的声,猛然忆起前日,慈琰为了救他母亲,独自上山找药,最后把他母亲从鬼门关拽回来,她自己却……
“你的腿还好么?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他如此说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目光灼灼盯着一个姑娘的裙摆,看了太久。
“我不需你担心,自己就是大夫,又有哥哥和嫂子照顾我,怎会留下后遗症?”
慈琰口气听起来淡然,却没掩饰住她抓着裙摆的手,在听到关秋屿的关心时,已不自觉收紧。
与此同时,她一双眼眸高高仰起,对上关秋屿的目光,毫无胆怯似得。
“你母亲后来没事了吧?不然,你也不敢丢下家里,连夜跑去苍州府了。”
后半句,渐渐音低。
慈琰仿佛想起她自己,也是在云氏病重的时候,怀着最大的信任,丢下关家弱母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