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身影如箭从高处飞来,还未稳当落地,手中银簪便刺出,捅破雨帘直奔那人心口,鲜血猛然顺着他的背滑下,人也摇晃着扑倒在地。
望着那具尸首,陈霜凌扯出笑容。
红绫速度极快,转瞬间已至身体旁边,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
陈霜凌附身从他怀里抽出集册,纸人已经湿了,好在集册上的字还没有化到全然看不清的地步。
她转头去看大门口被簇拥的段绪年,神色不甚分明。
果然谁都不该信。
段绪年表面要从后杀死她,实则安排了人在前面抢这东西,是怕她不愿帮忙。
她想拖她入水。
雨中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回更松弛,由慢渐快,最后,这一泊泊深浅不一的水中,久久回响着这样的踩踏声。
*
行至一半,她身上伤口的疼痛感愈加明显,陈霜凌抬起手心,雨夜里的月被云遮蔽,她只能看见手心一个被火燎过的轮廓。
“需要休息吗?”红绫冷不丁开口。红绫在雨里行惯了,并不受半点影响。
“不需要。”
她还着急回家吃饭。
速度终究是慢下来,她喘着气,又开始笑。笑声在这街巷里突兀刺耳,却听不出高兴的样子。
“还好多嘴问了句,要不然我怕是真的想不起叫你来救命。”
红绫没说话,一如既往地盯着她。
她想到锦秋,问:“锦秋现在在沈府,是吗?”
红绫不知她为何明白这件事。
“是。”
陈霜凌不去解释。
“锦秋对你好,来路却是带有目的的,你会不会觉得友情所托非人?”
京城没人信真心,就算段绪年方才对她的态度显露个分明,她也觉得理所应当,但红绫实在耿直又真诚。
红绫说:“不会。”
陈霜凌由跑变为走,避着雨。
锦秋还没有做什么背弃陈霜凌的事,所以红绫大概也察觉不出来。
“往后信你的主子就好,其余的,都不要理。”
“明白。”
回了宅院,陈霜凌提醒红绫离开时路上小心,却也明白红绫十有八九是不会走的,除非叶岑潇下令。
白愈的房里灯还亮着,他没睡,桌上摆了碗面。
天冷,面没有冒出热气,想来已经凉透了,香气也氤氲不出多少。
她身上有伤,见了白愈就把册子塞进他怀里,并嘱咐道:“我身上寒气重,你离远些,拿这册子在烛上烘一烘,仔细着手别烫了。”
白愈口中要关心,陈霜凌就先一步换衣沐浴。
浸在温水里,她才觉出疼痛来。
方才动作急切,所作所为都跟一场无厘头的梦似的,白愈的脸她都不曾看清。
不过很快,她又阖眸,开始思量着今日之事。
明明是第一日回京,段绪年身旁那个婢女却能很快地找到白愈这儿来,八成也安了眼线。
什么作用?
是怕她与沈家人联络?总之绝不会是想看看她如何与白愈相处,段绪年娇蛮任性,但不至于闲成这样。
她又疑心段绪年真是闲的,这样她反倒多思多虑,平白增添烦恼。
等到身体暖和了一点儿,她裹好衣物,给自己上药。
除了手心那道她自己烫的较为严重,其他地方不过是蹭破皮出血,虽不怎么好受,好在也不会使行动受阻。
她动了动关节,“嘶”了一声。
她从洗浴间出来,便能看见白愈确实听话地烘册子。
“纸人坏了么?”她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