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什么都不懂,又不贸然问别人,才想着她。
“你给我写过那么多封关于京城的信,猜不出段府是什么情况?”
段绪年把两腿放在地上,坐起来:“京城发生什么我就写什么,其中关卡我怎么知道?”
她坐直了的样子像粉耳朵的白兔。
段绪年终归是被人保护得太好了。
陈霜凌垂眸思索该如何说得明白些。
段父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多的是人想拉他下水,偏生陛下疑心重,时不时敲打一下,若有叶将军那样的敏锐,就能保得荣华富贵,若是执迷不悟,例如陈霜凌的父亲……
“算了,说了兴许你也不记得,反正,你爹摊事了,大不大看你爹的想法。”
“哦。”段绪年习惯性道,“还成,不算太坏,总比你爹连事儿都没法摊了的好。”
陈霜凌面不改色:“我爹没法摊事了,但我可以。”
段绪年抻了抻脖子,确认她没有带刀具。
陈霜凌翻开手边册子,随口道:“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嫁给沈择清喽。”
“别瞎说,父亲答应我退婚的!”
段绪年这样门第的姑娘,就算进后宫都好说。
她是绝对瞧不起商人的,尽管沈家的确有钱。
若是门当户对联姻,段绪年和夫家谁也看不上谁,多少要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两大家族强强联手,若是段父成了权臣,叫皇帝怎么想?
段绪年入后宫更无可能。
思来想去,沈家是最好的选择。
陈霜凌沉默,段绪年又忙着解释:
“沈家上下没一个喜欢我的!更何况那个什么沈择清还有个小妾,沈夫人那模样我也不喜欢,成天绿油油,看谁都像算计人,把柳什么的逼疯了不说,沈知荇也栽了好几回!”
沈知荇,陈霜凌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
沈知荇和云舒来的信件较少,可能是因为她们在沈府的地位都不算太高,比不了段绪年的身份尊贵。
“你是怎么知晓这些的?”陈霜凌问。
“沈知荇告诉我的呗。”
这是在拉仇恨。
陈霜凌明白沈知荇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立场了。
沈知荇心思很巧妙,原先就暗暗广交人脉,再通过人脉广交更外一层的人脉,段绪年性子娇蛮,做事容易冲动又惹人注意,偏偏还有个常有人巴结的爹,多跟她吹耳旁风,利用她带动绝大多数人明里暗里欺压沈府。
她也不怕被人发现是她从中作梗,只会怨沈夫人苛待庶女,所以才使得庶女内心不满,向好友宣泄,如此一来,更不怕沈夫人关起门来虐待,身上但凡多了道口子,都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至于沈知荇,她只是个懦弱平庸又总受人欺负的小姑娘。
陈霜凌感觉这些年沈知荇织的网已经不小,而且很聪明地没有以此作友好信号释放给陈霜凌,因为她不确定陈霜凌会不会中途遇难,为了自保而踩着她的命存活。
段绪年看她又不说话,只顾着翻集册,不禁问:“这什么?”
“没什么。”陈霜凌把册子翻回第一页,里面夹着她和白愈的两个纸人,怕不慎掉落,又快速合好。
“客栈的车夫是你派人吊死的吗?”
段绪年闻此,邀功似的笑道:“杀了他,我们两个的行踪就不再有透露的风险。”
客栈掌柜也不必杀,她那儿死过这么多人,早就轻车熟路地应对这种情况,杀了她反而更麻烦。
陈霜凌笑而不语。
原本留他,就是为自己行踪作证,不过段绪年不想让旁人知晓,干脆作罢。
段绪年没看清楚纸人,猜测册子兴许与沈府有关。
陈霜凌起身:“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就到此为止吧,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段绪年难得同意,并客气地说:“我送你到门口。”
外头下着大雨,她本该乘坐段府的车马回去,可这句客气话倒是让她警觉起来,执意拒绝。
她踩在空荡荡又充斥着雨水的街巷中,回头一顾,段绪年依旧身影模糊地守在大门口,似乎恋恋不舍。
然后,陈霜凌就从她无声的口中,辨别出一个字。
【杀】
陈霜凌登时扔下帷帽,迈开步子用尽全力向前奔跑。
淅淅沥沥的雨分外喧闹,伴随着她连带起水花的奔跑脚步。
前方霎时冲出来一个人,陈霜凌强行停住,还是不由得踉跄,那人夺走她怀中的集册,并利用伞柄推了陈霜凌一把。
她跌在水中,胳膊和膝盖蹭出血口,被雨水冲淡滴落。
陈霜凌一刻不歇,忍痛用手肘撑起自己,心中想起自己对段绪年的问询,破釜沉舟道:
“红绫,做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