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寻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她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因为跑出来的时候跑太快了还是回想起面试心有余悸。
她是个好学生,却不是个会表现自己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称号老师都会给她,但从来不是她自己去和某人竞争而得到的。
在临川一中的那个班里,她一直无忧无虑地当着第一名,心安理得的等待着老师的赞扬,校级区级的各种荣誉,也从没有人会和她比较高下。
她内向文静,懂事守礼,从不逾矩,一向如此。
当她在大学里鼓起勇气做出人生中第一次有些走出舒适圈的尝试时,她是有点儿害怕,但更多是期待的,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好学生。
但当现实真是摆在面前,她觉得自己真失败,她才不是什么好学生。
不如韩子晴侃侃而谈,亲和大方,也不如郭爱琳沉稳理性,让人信服。
整个人扭扭捏捏,语无伦次。
出来的时候韩子晴热络地说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雁寻谎称晚上要去找个高中同学,让她们俩先走了。
十月多了,南华的天黑的还是很晚,她不想回宿舍,也不想去吃饭,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步履沉重,一步一步拖着走。
心里不断复盘着刚刚的表现,她依旧文静内向,开口不知所云,没有给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按冷朗说的,对新生门槛很低,对女生尤其宽容,会不会其实结果是好的?
她不知道。
她不想再胡思乱想了,无奈走来走去脑子总是不能完全放空,十月多的南华还有些热,雁寻走得身上微微出汗,于是找了个不在主路上的长椅坐下。
看天边云霞如幕,看头顶绿树成荫。
晴朗的天幕里,有飞机划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甚至每个事物都有自己的状态。雁寻想,她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她参加这场令人尴尬的面试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看着远方,视线迷迷蒙蒙的。
和谐的风景里闯入一个人,犹如画中人,如梦似幻的。雁寻眨了眨眼睛,定睛看了看,优越的鼻梁和下颌线,小麦色的皮肤,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走路很挺拔。
正是章栩亭。
他身后跟着一家三口,看起来都很精致,尤其是那个女人,雁寻想起以前见过的一位同学的妈妈,也是这样优雅贵气的,这女人还要更胜一筹。
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兴高采烈地到处东张西望,似乎很好奇。
章栩亭在最前面走着,看起来和那三个人格格不入。
雁寻竟然觉得有些共情,他也有这样格格不入的时候。
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见章栩亭一直朝前走,也不回头看他们三人,也不侧身看看周围。
男人看起来严肃,金属框眼镜庄重考究,更衬得他身份地位不菲。那大概是章栩亭的父亲吧。
他说过他是南华本地人,雁寻的小心思琢磨着,南华的成功人士,就是这样的么?
雁寻继续观察着,那女人着实引人注目,衣裙熨的平平整整的,头发也是造型精致的,手里提着一只简约大气的包。
女孩穿着一件公主裙,扎了披肩发,头上戴着一个大蝴蝶结,脚上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增添了一些英伦风。
她依次看过三人,目光重新回到章栩亭的身上,更加确信,他看起来还真是和他们三个人格格不入。
他们三个精致的像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似的,仿佛只应该出现在漂亮的大房子和高级会所里。
雁寻注视着章栩亭,瞳孔逐渐放大,专注极了,他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毛茸茸的,阳光打在鼻梁上,衬出好看的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灼人,一直专心朝前走的章栩亭突然偏过头来,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一瞬间的讶异,下一瞬间的柔和,再下一瞬间的平静,章栩亭不相信命中注定,不相信一切玄乎的带着迷幻色彩的东西,却在那一瞬间,因为一点讶异而在心里起了波澜。
一滴水滴在了心上,起了一圈水波,然后扩散,蔓延,然后恢复平静,看不见痕迹。
章栩亭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他觉得心里怪怪的,最近一直都怪怪的。他终于回了下头,看了看那三个人,突然想问,他们很相爱吗?
爱又是什么呢?
“章栩亭,”章严峰道,“你走慢点儿,你妹妹走得慢。”
“哦。”他停下脚步,看了看章栩佳,又蓦地偏过头,看了看那个小姑娘。
雁寻眼睛睁得大大的,饶是隔着眼镜片也感受得到她的惊慌,像是趴在礼品店的橱窗里看精美的礼品时突然被店员发现了一样,羞愧和慌张迅速地占满了内心的每个角落。
他在对她笑,纵使隔得远,纵使她近视,